堇文握着的笔在稿纸上敲了两下，他郑重地复述惩罚规则，“课堂上说没有说英文，今天的课文抄十遍，下次上课前带给我。”
造句后的那天夜里，堇文又做了那个梦，只是与之前梦里梦外的拘谨不同，他第一次伸出手抚摸了她海藻般的长发，做了他想做许久的事。
虽是梦想成真，可醒来后的他心情却十分低落。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巨大的阶级差距，况且她才十六岁，根本不懂什么才是喜欢，兴许只是一时兴起。
而那句生涩造句萌生的希望，更像是风雪交加的黑夜里，卖火柴小女孩擦亮的柴火，短暂的温暖后，是更深远的绝望。
这种无力感给了当年的堇文无限挫败，那种从绝望中迸发出的想要守护自己喜欢的人的韧劲，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创业的想法。
那时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就好了，便配得上这世间所有美好。
可堇文还没等到抄十遍的课文，秦冉就因病请了一周的假，之后给的说辞是要拍电影，暂时先停课两个月。
思绪回到现实，邱然然的这次直播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曼姐正兴冲冲准备给堇文汇报着本次直播的战绩，还直夸有大老板坐阵就是不一样。
堇文却平静地拒绝了，“短视频这块一直是Lynn在管，你跟她汇报就是了。”
曼姐讪讪地闭了嘴，她这么做确实僭越了。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邱然然下播后还没来得及换装，便在不顾众人的目光，越过曼姐，挽上了堇文的胳膊。
堇文冷眼一斜，盯着她攀上来的胳膊，方才那点神似秦冉的美好印象瞬间烟消云散。
邱然然忙松开了手。
堇文就这么神情凝重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徒留邱然然尴尬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气愤地跺跺脚，真不该这么早就挽，若是换个暗处，兴许还能一起吃个饭。
“就这么走了？”
“真的是金主？看着也不像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不过最近闹了情绪。”
“要你们多嘴？”
邱然然抱臂对着身后议论处气焰嚣张地反驳。
“少说两句。”
曼姐对着议论者努努嘴。
堇文作为维瑞的总裁，总管全局，无论从业务，还是职位都不该莅临一个小小的直播间，况且这次来得这么悄声无息，还是邱然然的事先提醒。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言而喻。
一时间，众人作鸟兽散。
下了电梯，来到楼下的咖啡馆，堇文才开始回复洛一诚的私信。
“我的事，少管。”
“晚上一起喝一杯？”
收到信息的洛一诚正趁着众人混乱收拾的间隙，装模作样地抱着一个大纸箱溜到了通往F仓的电梯上。
今天下午他收到消息要去拿一份资料。
“不跟小网红春宵一度？跟我这个老爷们喝什么酒？”
洛一诚回复地很迅速。
堇文：“不碍事。”
“我还是避着点耳目吧，不然都知道我是凭借你堇总的关系走后门进来的。贼笑.jpg”
堇文也不再强求。
他点了一杯冰美式，却摆在台面丝毫未动。
本就睡眠不好，更是怕夜里碰这些提神的东西。
堇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上次在咖啡馆碰见了那个背影神似的女子，他就时不时地总想上这儿坐着。
到达F仓门口，洛一诚谨慎地观望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才掏出钥匙旋开F仓的门锁。
“吱呀”一声，铁门在灯光中推开，一个黑色的影子顺着门背倒了下来。
他先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个被彩色台布包裹的像个粽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