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有脚步走了过来。
哒哒哒——
声音此时清晰无比,几乎就踩在她的心里。
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崔希丝立马站起来,现在只有手上奶奶留给她的法杖才能给予丝丝安全感。
“什么人,出来!”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走近火光。
她头发花白杂乱,沾染了污水凝成一团。背部高高隆起,驼的比脑袋都高。破旧的亚麻布盖住全身,只露出帽兜底下高耸的鼻子。
老妪手持一根破木杖,似乎也不畏惧光芒。
“哪里来的女娃娃,迷路了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听在崔希丝耳朵里如同天籁。
她连忙点头道:“是的老奶奶,我迷路了,您能带我出去吗?”
“外边?现在天快黑了,出去也不怕遇上吃人怪物。跟我走吧,去老婆子我的房间里待一晚,明天就带你出去。”
老妪说完,转身就走,拐杖在地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看着老妪消失在火光里,崔希丝连忙提了灯跟上去。
老妪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左拐右拐,脚步不停。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妪说:“小姑娘,你不是红枫城的人吧。”
崔希丝乖巧地点头,问道:“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哪有人会在自己家里迷路的,而且我们这的女人没你这么干净的。大部分都染了皮肤病,身上没一块好肉。”
老妪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我上一次出去什么时候来着?5…不,是10年前了。外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这里好,虽然又臭又脏,但没什么怪物……”
“外面的虫将军不知道还在不在,老太婆我的三个儿子可都进了他们的口,只留下一个小孙子,真是造孽啊……要是我们的领主大人出来就好咯,从小听说他怎样英明神武,也不知道存不存在。”
说到这里,崔希丝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收集情报的好时机,连忙问道:“老婆婆,你知道那个哈里斯的什么事吗?”
老太婆脚下停了,猛回头和崔希丝对视。
崔希丝被那双浑浊的眼睛吓了一跳。
却见老太婆推开了一扇门,走进去,边走边说:“什么哈里斯的,老太婆我从来没听过。”
说是门,实际上只是几块破木头搭在一起。
里面同样是下水道,但垃圾少很多。门槛堆了泥沙,污水流不进来。
屋内十分狭窄,一口漆黑的大锅,两个木头架子,上面摆着杂七杂八的杂物。箱子,里面只有几块黑色的东西。没有椅子,只有张两边不平的破床。
大锅里似乎在熬煮着些什么,往外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坐吧,今天你就在这休息。”
夜晚,崔希丝半倚靠在床上,不敢放开法杖。那老妇人坐在大锅前面,说是人老了觉轻,睡不着。沉下心思探入长春木短杖,里面的魂灵没有回应。
无奈叹气后,她决定熬过这一夜。只是不知道怎地,眼皮越来越重,在一次相撞后,再没有抬起来。
半夜,崔希丝蓦然惊醒。
“我怎么突然睡着了?”
她下意识地抱紧法杖,回头,却发现有道身影死死盯着她。
一张长满褶子的老脸蓦然出现,吓了崔希丝一跳。
那老妇人伸出骷髅似的爪子,在她脸上捏了捏,发出尖锐的怪笑:“真是一副好皮囊,我年轻的时候,也远远不及呀。”
她的身后,有个庞然大物。
……
胡恩两臂用力一拧,整个蛇头落下来,断口如野兽啃食,参差不平。
“都叫你别乱抽了,现在把我们两个搞了,你满意了吧!”胡恩狠狠一瞪法杖。
伊莎贝拉不服气顶嘴:“我怎么知道这蛇会跑啊,你就不能松手下来么?”
“我的刀卡在里面,左手不知道怎么就黏上去,下不来了。”
胡恩没和伊莎贝拉继续,当务之急是把崔希丝找回来。于是影子一阵涟漪,小黑跳了出来。
胡恩从怀里摸出一块奇怪的布料放在小黑鼻子上,说道:“小黑好好闻,带我们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这整条蛇都是你的!”
小黑听到有吃的,兴奋地摇晃尾巴转着圈。
胡恩拉着它往回赶,穿过了三个三岔路口,四个四岔路口和不计其数的岔道,回到走散的地方。
“这傻狗还没开始闻呢,你是怎么记得回去的路的?”伊莎贝拉疑惑地问。
“我把一路上所有路口的顺序都记下来了,有问题?”胡恩侧头看她一眼。
在那种情况下,仅凭一眼就记下十几个岔路口?
伊莎贝拉哼了一声回到法杖,心中却不可可否浮起惊讶地情绪。
这得是什么样的记忆力?什么样临危不乱的本事?
下水道里道路纵横,各种肮脏秽物长年累积。人的鼻子刚进去一会就失去作用,对于狗这种鼻子灵敏的更无异于上刑。
要在这种环境下找到线索何其之难?
小黑不愧是给教会看大门的神兽,毫无犹豫就在各个管道里穿行。
上蹿下跳,左挪右拐。
“旺旺!”
“这里!”
“旺旺旺!”
“往回!”
“汪汪汪汪!”
“再往回!”
“汪汪汪汪!”
“等等!”伊莎贝拉叫停了毫无犹豫的主仆二人,指着墙壁上的记号说:“这个地方至少已经来了三次了,这条傻狗到底能不能找到道路?”
小黑被骂了,朝着伊莎贝拉龇牙咧嘴,不满地叫了两声。
“你的智商还不如狗呢。”胡恩对她的智商发表感想,“崔希丝一个人肯定不敢继续往里走,但又忘了回去的路,肯定很犹豫于是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
“你说谁智商不如狗!”伊莎贝拉现出身形,妩媚妖娆的脸上做了个危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