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只在成年以后发作,皇帝非常不幸,就是头疼病的受害者之一。
陆太医是他广布告示,在民间延请来的名医,据说有一手祖传无双的针灸之术,没当皇帝头疼,就会请他到太极宫诊治一番。
陆太医平时就躲在太医署皇帝单为他辟出的那间院子,后面背靠一带林子,桃杏桂子在各季迭开,陆太医就顺应时节,采摘这几种花佐以其他药材酿酒,酿成的药酒据说各有奇效,但除几位皇亲贵胄以外,也没人识见过。
九公主因恃宠,某次闲逛去太医署时,撞见陆太医的小徒弟在往院子的桃花树下埋酒坛,一时起了好奇之心,向小徒弟索要。
那徒弟吓得不敢应声,连忙抱着酒跑进内堂找师傅,陆太医耷拉着眼皮一番陈词,说退了公主身边的跋扈侍从。
九公主想要的就从没有不到手的,在太医署碰了灰,从此记恨上了陆老头和他那小徒弟,也对那几坛桃花酿的药酒念念不忘。
赶上剑棠来,心想有剑棠哥哥撑腰,五哥虽然胳膊肘总拐外,也凑个人数,谢蓁也算半个人——好几个人去,碰见陆老头也不怕了!
提议刚出,五皇子犹豫说:“……这不太好吧……陆太医的酒都是给父皇的,万一……”
“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九公主说:“父皇和母后,和一群娘娘在皇祖母那里用晚膳,我听见吉祥说,找借口跑出来的!再不去,我就回皇祖母那里去了!”
历年冬节宫宴都是在御花园或太液池,今年情况特殊,太液池那场是为靖北王,群臣宴结束以后,自然要皇家单聚一回。
太后最近总说精神疲乏,皇帝见母亲懒怠动弹,就下令把宫宴移到太后居的大明宫。
九公主没说明,但谢蓁明白,这就是皇帝一家的家宴,皇子公主都随母亲参加。
这么一想……谢蓁转脸看李景贞——这种时候都被关在宫中读书,他居然能待的住……谢蓁看着看着,发现李景贞静止不动了,耳朵逐渐漫上粉红,默默地转回头。
五皇子内心松口气……太好了,这个妹妹终于不盯着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妹妹好像有点嫌弃自己……
剑棠小世子非常公平地说:“我们投票,人多就听谁的。同意去的举手!”
九公主腾地举起双手,左右看看,一把拉起了仍在犹豫的五皇子的手。
谢蓁默默举手。
剑棠小世子满意地重重点头,“好!今晚任务——探秘太医署,目标——陆太医的桃花酒,探索四人组,出发!”
谢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刺激又有点小丢脸。
夜晚的太医署比白天冷清,三位值守的太医忙于翻阅批注医学籍册,偶尔互相探讨某疑症的解决方式,没人注意几个胆大的孩子贴着墙角,从窗户底下猫腰跑过,直奔后面陆太医的独院。
陆太医早年生活在民间,颇有段困顿时光,一向吝惜灯油,所以养成了每天天刚擦黑就睡觉的习惯。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几个小孩摸进来时,陆太医已经歇下了。
院后的各式样花树不在时节,都光秃秃一片。借着月色,几个小孩跑进树林子里,站在唯一一片有生机的梅花林里。
谢蓁边呵冷气,“常宁,你认出哪片是桃树了吗?”
九公主做出凝神思考状,半晌没吭声。
五皇子忍了半天,又默默伸手,这次没举起,而是用指尖指了指西南边,“……试试那边吧。”
被他指处果然是桃林。
那么又有一个问题……谢蓁缓缓看向九公主,“常宁,酒埋在哪棵树下呀?你找到了吗?”
九公主瞪她一眼,“你怎么老问我!你问的最多了!”
李剑棠正围着身周围几棵树转圈子敲敲看看,他根本就不是找酒的,他就是闲得没事非要找事的多动孩子……李景贞更不用说了,他就是个跟班,根本不会主动决定什么……
看样子九公主是肯定找不到藏酒的那几颗树了。
谢蓁不想一直在这干站着挨冻,但不能直接戳穿,九公主不会承认自己找不到的,说穿反而会激发她的斗志,让她继续装样子做无用功——谢蓁琢磨了一下,向四周睃一圈,想找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这时被流云遮蔽半边的月亮全露出来,正屋外的一片阴影全消失,正巧露出桃林外十几步远的一口大缸。
谢蓁指着那缸,用好奇的语气,“你们看,那是什么呀?”
她这一指果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李剑棠率先跑过去,九公主本来想直接跟去,跑出两步想到什么,又折回来,把她亲哥拉走,临跑前还对着谢蓁冷哼一声。
谢蓁:“……”
谢蓁对九公主没办法,也慢腾腾跟上去。
这是一口乌漆缸,整体有一个成年男人高,更别说还摆在个几尺高的木台子上。几个小孩的头顶都不到缸腰,更别想碰到顶口。
缸顶盖着块木板,留出一丝缝隙,剑棠小世子深深嗅一口,说:“好像是酒。”
五皇子:“会不会就是九妹说的桃花酒啊?”
几个孩子相互对视,从各自的眼里都读出一条——打开看看!
酒缸的一侧架着道梯子,剑棠小世子先爬上去,剩下几个心照不宣地在下面给他扶梯。等剑棠攀到顶,把那块不算重的木板推开,望下一望,发出惊呼,“哇,真的是酒啊,满满一缸都是酒!你们也来看!”
因为缸的关系,他说话带了一点回音。
谢蓁已经嗅到一股醉人的香气,当下就爬上梯子。
木梯很宽,两人并排站绰绰有余,但因为又一人的体重,发出嘎吱一声。五皇子李景贞有些害怕,着急说:“你先下来呀……万一我和皇妹扶不稳……别摔了你们……”
剑棠小世子朝下道:“不用扶!这梯顶有挂钩,正挂在缸缘呢,谢蓁你上来吧,没事的!”
谢蓁攀到顶端与剑棠并排站着,朝下一望,果然满缸都是清澄的酒液,香气比在下面闻到的更浓郁。她被酒气熏得昏昏然,惬意地眯起眼睛,剑棠笑着说:“怎么样,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