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佟妈妈第一次打儿子,她生他时是高龄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格外的宠,儿子在她心里一度是完美的,只有被不好的朋友带坏才会犯错,佟爸爸虽比她稍稍严格一些却也不多,他有能力有地位足可以让儿子富贵无忧,又何必太苛责呢?
没想到,多年宠爱都换不来在儿子的剧本里做一回好人,他们不是傻子,事到如今还能骗自己只是写着玩,那些台词里隐含着生活中的真实经历。
譬如,儿子想要跑车父亲没答应,可儿子的同学却能天天开着跑车上学,儿子眼热,自然怨恨,就此记下了一笔,不久后化用在了剧本里,为了描述自己的可怜,跑车换成了学习必备的画笔,父亲变成了不顾儿子热爱的自私穷鬼。
莫说佟妈妈,佟爸爸也只觉得心碎,可到底是儿子又能怎么办呢?
他强打精神:“岑太太,这小兔崽子的胡话你别当真,那些条件……钱不是问题,只是公开程度……多少……多少让他好好在c大毕业吧。”
顾念远垂眸,岑寂的手仍与她交握着,她想了一会儿道:“叔叔,阿姨,如果你觉得这段台词令你们伤心的话,或许能体会我看到整部剧时的心情,我爸爸没图过什么我也没怨过什么,总不能只是因为人死了而我无依无靠,就这么仗势欺人吧。”
这话带着颤音,戳的佟家父母颇为难堪。
顾念远继续道:“你们看,我不是不会打感情牌卖惨,只是不屑罢了,如果你们还想教好这个儿子,而不是坐等他做下你们收拾不了的错事,最好就让他接受一次毒打,我不信光明正大承认错误,不挂科,学校会不让他毕业。”
佟爸爸听得灰头土脸,只觉得一把年纪老脸丢尽,他再也无法对顾念远说些什么。
事情还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离开了和荣大厦佟健嗷一声哭出来,满以为父母会心疼安慰,不料父母只跟三姨交谈。
“他们明显不想谈,为什么还答应要谈?”佟妈妈不解。
“这位大名在外的岑总全程都没有参与的意思,每次发言都是附和太太。”佟爸爸点了一根烟,“恐怕……今天这场会面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太太出气,哼,小顾这孩子倒是福气大。”
“我早说了,姐夫,现在贝市谁不知道岑寂被这位顾小姐迷得晕头转向的。”三姨狠狠刮了佟健一眼,“看岑寂的意思,继续僵持下去,他说不定就会将小健当年那些事都抖落出来,真闹大了,得不偿失啊。”
佟爸爸狠狠吸了一口烟,佟妈妈扶着丈夫叹气:“我觉得念远……岑太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小健他……是该受点教训。”
“妈,你怎么就站到他们那边去了!”
“佟健!”佟爸爸怒吼,“我跟你妈一把年纪在这里被他们羞辱,你有没有一点关心和愧疚?事到如今还看不清楚事态,你!”
他重重叹气大步离去。
佟健脸上是红红五指印,眼角的泪还没干,他双拳握紧怨恨不已,要不是这么一对不争气的父母以及一群废物亲戚,他怎么可能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爸是跟岑寂跟和容并驾齐驱的豪门望族,还怕什么?
可惜,命运就是这么残忍,他没勇气重新投胎只能认命了。
佟健吸着鼻子垂下头,在母亲的拖拽下跟上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