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远小心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平常没想过?”
“没想过,八千万我又赔不起……想有什么用。”顾念远不解,“你怎么会以为我要解约?”
闻言,男人僵了一下,像是突然回过味儿来似的立刻松了手。
“……没什么。”岑寂的脸色恢复,目光放在她凌乱的衣衫上,“我不喜欢这个数字,换一个。”
真是莫名其妙,顾念远由着他为她合拢衣服,嘟囔道:“我没心情做医生,你自愈吧。”
“不怕我病入膏肓?”
“病死了我给你收尸。”顾念远干脆利落,“升官发财死老公,很快乐的。”
岑寂叹气:“那我做鬼也不要放过你了。”
话尽,两人大眼瞪小眼,终究还是顾念远先认输,她摊手道:“其实我只是想你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我或许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不是你的多年友人,但……”
“但你喜欢我,想要我好,对不对?”
“对!”
顾念远狠狠点头:“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对你会很有用的,不比……反正不比你的朋友差!”
女人目光总是清澈如许,相处的时间越久,岑寂越受不住,他垂下眼皮:“你很有用,比你以为的有用多了。”
“那你该说就说嘛!”
岑寂挨着她身边坐下,缓缓道:“不是我不说,是已经过了想说的时候了,念远,如果是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或许还能滔滔不绝讲上一晚,但现在……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桩桩件件都在岁月淘洗下,只剩下怨恨。
顾念远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当一个人在最需要的时候得不到救助,他就会绝望下去,绝望习惯了,也就麻木了。
这种滋味她多少体味过,奢求亲戚的眷顾,期待学长的回眸,可哪怕拼尽全力到最后仍然什么也得不到。
顾念远顿觉心疼。
“你就从没对朋友什么的倾诉过吗?”
“有什么可倾诉,爹不疼娘不爱被家族当做废物透明这种事并不算稀奇,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谁没点糟心事,我总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抱怨这些太没出息。”
“噗!”顾念远歪头看他,“原来岑寂这么通透的人还有这种自尊心呢。”
“没有谁天生就通透,憋久了都容易出毛病,所以我后来就修了心理学,找到了一些技巧梳理那些情绪。”
软榻正对着的窗户外头雪安静的下着,岑寂停了片刻道:“只是无法化解罢了。”
“所以才会被岑令诚挑动……”顾念远顿了顿,“你爸真厉害。”
“当然,我见过许多坏人,比他坏的没他聪明,比他聪明的坏得没他到位。”
“阿寂,可即便是坏人也会老,老了的坏人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心狠手辣,或许他今晚的有些话是真心的。”
“所以呢?”
“所以,你也听出来那点真心了,对不对?”顾念远眨眨眼,“我明白了,真心来的太少也太晚了,岑令诚确实能够拿捏你的情绪,但干扰不了你的行事。”
“不错,越来越了解我了。”
顾念远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本小姐这是聪明,可谈不上了解岑先生。”
“总说我小气记仇,念远,你比我也差不到哪里去。”岑寂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不过,既然是我有错在先,任你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