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问了,既然是咱们家孩子做错了事,那就得认罚。”路奶奶吸了吸鼻子,“奶听你的,不去给你添乱,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好给你们带孩子。”
路大姑别过脸,忍着眼泪,路奶奶不去,她就得留下,要不老太太没人照顾。
至于姚春芽去不去,路大姑没法说,人家春芽嫁过来没享几天福,净跟着折腾了。
她心里是想有个人能陪路尧,但要是姚春芽不去,她也不能逼着她去,同为女人,都知道当媳妇的不易。
“春芽她……”
“我跟你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不行,你就在这陪着大姑和奶奶,年后不是还要张罗包子摊?还要去进衣服回来卖?这么多事要忙,你跟我上哪去?”
这是二人结婚以来,路尧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跟她说话。
姚春芽明白他的用意,但她也有她的想法。
“包子摊是要支的,衣服也是要卖的,我也是一定要过去陪你的。”姚春芽也是打定了主意,一步不肯让。
也给路尧绕迷糊了,她什么都要办,又要跟他去由山,这显然就是不可能的。
直到他们听完姚春芽的打算,路尧腾的一下站起来,“不行!那样你身体吃不消!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的!”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明摆着是不想再讨论下去。
路大姑也满脸担忧地开口,“春芽,你刚说那真的不行,别说路尧不同意,我们也舍不得。”
自己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就不当孩子了?
路大姑做不到,更何况姚春芽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咱们就在城里卖包子,偶尔去进点衣服回来卖挺好的,你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年纪轻轻,身体累坏了就完了。”
路奶奶也叹气,劝道:“好孩子,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但你一个人把自己掰成三个人用,真的不行。”
姚春芽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上辈子她都把自己掰成六个人用,也能吃得消,还攒下亿万身家。
他们不知道,经历过一次生死的她比谁都要惜命,这个方案是她考虑自身情况想出来的。
累是累点,倒不至于超身体负荷。
办法是人想的,她有那么多经验,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那这事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好好过这个年,这还是我在东北过的第一个年呢。”
姚春芽选择迂回战术,再从长计议。
晚上回了房间,就看到路尧早就把被子铺好,他自己是背对着她的。
听见她进门,他都没反应。
她知道他没睡,估计还是因为晚饭时说的那个事儿在生气。
姚春芽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坚挺的后背,“路尧同志,你睡了吗?”
他不吭声。
“真生气了?”姚春芽双手放在路尧的胳膊上,下巴轻置于上,“你起来,咱俩好好说说话呗。”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小猫在心口抓痒痒,再是铜墙铁壁一样的心,也要被这吴侬软语给化开。
他深出一口气,转过身,“说什么都行,你要跟我去也行,但是你下午说那事,绝对不行。”
姚春芽咬了咬唇,“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其实没你想象那么……”
话没说完呢,人又翻了回去。
好好好,这个聊天是进行不下去了,姚春芽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
这个油盐不进的大木头,她不想跟他说了!
姚春芽站起身,脱下外衣躺进自己的被窝里,也背对着他。
这一夜,他们各自带着心事相约周公。
……
腊月三十,院里邻居们大清早就在自家门前忙活起来,有贴对子的,捞酸菜回家炖粉条的……
小孩子们在大院里跑来跑去,一个个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看着十分喜人。
这样一个热闹的日子里,路家显得格外安静。
对联是路尧天没亮就贴好的,路大姑和路奶奶无声地在厨房忙活。
姚春芽坐在厅内包饺子,路尧站在对面帮忙,半天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坚持,是都为了对方好,却意见相左,僵持不下。
两个长辈看在眼里,难在心里,孩子们都犟,劝哪个都不行。
直到——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了沉寂。
听见来人,路大姑不知怎么松了口气,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喊着来了来了。
打开门一看,正是常家三兄妹。
他们手里还拎着糖和糕点以及一小扇排骨。
“哎呀小飞,你看你们来过年就来呗,带什么东西!”路大姑把人迎进来。
常大姐把外套脱了放在门口架子上,笑着说道:“我们家人都能吃,就当添道菜了,大姑您别客气。”
常飞也笑呵呵道:“就是啊,托尧哥的福,今年我们也能过上个热热闹闹的年了。”
常家父母去世得早,老人也都不在了,平常家里就他们三个,逢年过节也总是冷清。
今年路尧过来了,两家离得又不远,他就把常家人邀请过来,一来是缓解下家里的尴尬局面,二来也想让常大姐帮忙说说话。
常家以前人口多,历代都是铁路职工,分的房子也就大,加上那本来就是常家的老宅,所以院里人就是眼红,也没道理去争。
如果他家也是小两室,路尧就不会厚着脸皮去求帮忙了。
“人多就是热闹,你们一来,感觉这屋子都暖和不少。”路大姑脸上带着喜意,“你们随便坐,饭一会儿就好哈。”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
常小妹还是第一次来路家,不过见姚春芽却是第二次。
她红着脸坐到了姚春芽身边,不时地偷瞄一眼。
“我脸上有啥东西?”姚春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忽然转过头问道。
却把一直在偷看的常小妹吓了一跳,饺子都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