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芽将手搭在架子上,做出颇为为难的样子,“姐,其实家里最近遇到点事儿……”
她将因爱人调职,一家子寄人篱下的事简短地说给了沈主任听。
“我爱人和他同事关系是挺好的,但我们觉得总住在别人家不太方便,想问问姐,你有没有认识的人租房子的,或者我应该去哪里才能联系到靠谱一点的房东。”
沈主任有点惊讶,“你居然都结婚了?看着年纪不大呀!”
姚春芽羞赧地抿抿唇角,“家里情况特殊,幸好遇见了我爱人,就跟着他回东北了。”
此刻在沈主任眼里,姚春芽就是个求上进能吃苦还要强的女同志,对她的好感更深了。
“原来是这样,听你的口音就不像俺们这边人,背井离乡也是够苦的。”沈主任瞧着比自己闺女大不了几岁的姚春芽还有点同情。
她搭在自行车把的手紧了紧,“这样吧,我回去打听打听,要是有信儿,我……”
这才想起两人连联系方式都没呢。
姚春芽有随身写备忘录的习惯,当即掏出纸笔写下了常家的地址。
“姐,我现在住这儿,你要是有信儿了到这找我,要不哪天我去厂子找你也行。”
沈主任收下纸条,想着话都聊到这了,也不差多问一句,“那你们家除了摆摊,还有别的经济来源吗?”
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跟着说了句,“姐没别的意思,这租房子用钱,生活各方面也都用钱,姐就是想摆摊这活儿收入也不稳定,要不姐在厂子里给你找个活儿?”
她看姚春芽是挺认干的,人也会来事儿,在车间找个活儿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虽然她私心希望姚春芽能一直卖衣服,自己就有衣服穿了,但这流动小贩终归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也没保障。
沈主任这会儿是真的作为一个大姐姐在替姚春芽考虑。
“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爱人现在在外地,小两口也不好总分居,我想着摆摊时间不是能自由点吗,我还能有时间去陪他。”
说这话的时候,姚春芽脸上露出了新婚小媳妇的娇憨。
沈主任拍了下大腿,“对对对,姐把这事儿忘了,新婚夫妻是不应该长期分隔两地。”
姚春芽又说:“是呀,而且我们家还卖包子,准备过阵子寻个合适的位置开个小摊呢,也算有个固定收入了。”
“还想找个店面?”沈主任不得不对姚春芽刮目相看了,看她身板单薄,没看出来这么能干呢。
姚春芽点点头,“是呀姐,家里长辈也闲不住,就当有个营生。”
沈主任真是越看姚春芽越觉得这丫头能有大出息,能干是一回事儿,她还孝顺啊,她爱人真是好眼光,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你这是又要租个住的地方,还得租个店面,是这个意思吧。”沈主任又核实了一遍。
姚春芽眨了眨眼,连忙摆手拒绝,“是这样的姐,不过店面我自己找就行了,不好意思都麻烦你的。”
“这有什么,等我回家问问你姐夫,我记得他们学校门口好像有个出兑转让的店面,后面还能住人呢。”
沈主任也是突然想起来前几天饭桌上和丈夫的闲聊,越想越觉得这房子和姚春芽的需求匹配。
“要我说咱们姐俩有缘分,我晚上回去问问,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到厂子来找我,等我信儿啊。”
说完,沈主任跨上了她的二八大杠,蹬着踏板消失在转角处。
姚春芽感慨,这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两人还真的挺合拍。
想到住处和店面都即将有着落,姚春芽收拾东西的动作都快了许多。
…
刚到家门口,她就和准备出门的路大姑撞了个满怀。
“这么快回来了,我还寻思你得等一会儿呢,快快进屋,这家伙冻得,鼻子都红了,赶紧进屋缓缓。”
路大姑接过姚春芽手里的东西,将人迎进去。
姚春芽进屋脱了外套,又搓了搓手,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重新活了过来。
她面带喜意,“大姑,有好事儿,咱们进屋说。”
拉着路大姑进了她们三个住的房间,将刚刚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
“真的?太好了,这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路大姑激动的双手握在一起,“春芽,这都是你结下的善缘,要不哪能这么刚好呢。”
姚春芽也高兴,“大姑,这就是好兆头,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不过她也得做两手准备,“就是沈姐那边暂时还不能确定,咱们这两天先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合适的,也做个备选。”
以后做个体户的只会越来越多,搞不好年后就有不少人找店面,姚春芽可不能只押一头。
路大姑点点头,“对对对,是得留一手,这方面大姑听你的,听你的准没错。”
姚春芽没说话,但她不太认可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人总要独立起来,她觉得大姑现在过于依赖她。
信任是好事,但以后她也不能一直在这边守着,大姑得学会独当一面,她也对大姑有一定的信心。
姚春芽盘算着,等一切步入正轨,她就要去由山找路尧了,这边她就不过多插手,让大姑自己经营。
不过这话现在不能说,她话锋一转,“大姑,钱包呢,看看咱们今天赚了多少。”
这是比找到房子还要让人激动的。
“在这呢,哎呀我在家藏这个还藏了半天,要不早都去找你了。”路大姑把窗帘拉上,又将门反锁了两道,才钻到床底下去够。
姚春芽对这番操作有些哭笑不得,她能理解路大姑的谨慎,但这多少有点夸张了。
所幸这会儿家里就她们俩,要不常家人在,保准会尴尬。
“都在这呢。”路大姑拿出包放在桌上。
姚春芽伸手要去拉拉链,又被路大姑按住手,“等一下,等大姑喘口气,这心啊都要跳出来了。”
“大姑,放平心态,这才哪到哪呀。”姚春芽拍了拍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