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语卿被问得心头一痛,要知道,电视电影中都有演绎,那些犯罪邪恶势力,最最最为痛恨的就是卧底,卧底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之前桑语卿被通知前去认尸的时候,法医也是对她说过,沈传鹏死前,遭受过非人的折磨,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全身更是有多处粉碎性的骨折,最后颈部大动脉被割开,活活被放干血而死的。
但此时,这些话她哪里敢再对沈国友说,哪里还能忍心再去刺痛沈国友一颗已经濒临崩溃的心。
于是便说道:“当时法医对我说,传鹏是被人用枪暗杀的,一枪致命,没有丝毫痛苦!”
沈国友点了点头,多少算是一点宽慰,可一旁的夏冬阳又如何看不出来,再说,他经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少了,从桑语卿的转瞬犹豫中已然想得到,沈传鹏肯定是死得很惨很痛苦。
夏冬阳不禁紧握起拳头,恨不得将这背后的团伙,一个个全部击杀,让那些罪恶,都下十八层地狱!
沈国友干枯的手,轻轻抚着沈传鹏的骨灰盒,一如抚摸着沈传鹏的脸,继而,他满眼慈爱的说道:“传鹏,我的儿啊,爸带你回老家,和你母
亲呆在一起,以后你再也不用去外面漂泊了,再也不用了!”
他说着,就那样捧着沈传鹏的骨灰盒,双眼空洞的,一如一具行尸走肉般,向楼上走去。
看着沈国友那孤寂单薄的背影,桑语卿已然泣不成声,夏冬阳也是潸然泪下!
沈国友虽然伤心欲绝,但他还是并没有直接就走了,因为还有彤彤,只是,这一夜,他就那么捧着沈传鹏的骨灰盒,坐在阳台上,一如一尊石雕般,眺望着无尽的夜空远方,那个方向,正是江阳老家!
桑语卿虽然悲痛,但要回房守着彤彤,夏冬阳便坐在一旁,默默的守着沈国友,守着这位老父亲,生怕他精神崩溃而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一夜,似乎是特别的漫长,而省龙盾那边,杨明义、韩少军等人也同样不好过,因为,他们一个战友段皓宇牺牲了,周雄也重伤还在重症监护室内没醒,并没有脱离危险。
好在是将孙德明给抓了回来,也算是给兄弟们有一个交代!
总之,这个夜,有太多的人无眠!
翌日一大早,桑语卿外公的家中,在阳台上坐了一夜的沈国友,站起来转过身来,夏冬阳心头顿时猛然一
颤,只见就这一夜的功夫,沈国友原本只是稍微有些花白的头发,竟是全成了白霜。
这一夜,对沈国友来说,不知道该是何等的煎熬,是何等的悲伤,才至于他一夜之间便白了头。
他用红布将沈传鹏的骨灰盒给包裹了起来,而后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夏冬阳从旁边的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说道:“沈叔,喝口热水吧!”
“谢……谢谢!”
即便是遭遇到如此的不幸,曾经作为人民教师的沈国友仍然十分礼貌的说着,然而,他这年纪熬了一夜,加上悲痛欲绝,一开口竟是没说出声音来,他是加重了一些,方才说出声来。
“沈叔,您要保重身体啊!”夏冬阳安抚的说着。
沈国友嘴角笑了笑,那一笑,充满了无奈、无助、悲痛与绝望,继而道:“我保重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夏冬阳听得,心头更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了一把,难受无比,沈国友这话中,似乎很有几分去意。
他连忙劝道:“沈叔,别这么想,您还有彤彤,如果您再有什么,彤彤肯定很伤心难过的。”
沈国友明白夏冬阳的
意思,声音沙哑的说着:“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这时,桑语卿拉着彤彤从卧室中出来,当一见到已然一头白发的沈国友,桑语卿便是禁不住呜咽喊道:“爸!”
沈国友勉力的笑了笑,起身向彤彤走了过去,语气无比温和的说道:“彤彤,怎么起这么早啊?”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悲伤,一如往常那般,如此对悲伤的压抑,全是出于对小丫头彤彤的爱,看到这一幕,桑语卿禁不住转过头,说道:“我先去洗漱!”
夏冬阳只见她一转过身,便是忍不住抬手捂着口鼻,夏冬阳也是双眼含泪,转眼看着窗外。
彤彤看着沈国友一头白发,诧异而惊慌的说道:“爷爷,您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呵呵,爷爷老了,头发自然就白了,是不是很难看啊?”沈国友将小丫头抱起问道。
彤彤却是摇头,天真的说道:“不,爷爷才不难看呢。”
“就知道彤彤最疼爷爷了。”沈国友是满眼溺爱的,用额头顶着小丫头的额头,继而便是说道:“彤彤,爷爷有点急事,想等会就回江阳,你看好吗?”
小丫头也是乖巧,点头道:“爷爷有急事
,我们就赶快回江阳吧。”
小丫头的乖巧,也算是给老爷子最大的宽慰了,夏冬阳知道,沈国友肯定是要回去安葬儿子,但又怕小丫头想留在省城‘看’外公,竟是用商量的语气对小丫头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国友却还是在考虑着小丫头的感受,不得不说,这长辈对后辈的爱,是何其的伟大无私!
不多时,控制好情绪后的桑语卿,从卫生间出来了,沈国友说了说他的想法,桑语卿自然是答应下来,沈传鹏也的确应该入土为安了。
夏冬阳开着桑语卿的车,载着桑语卿母女与沈国友向省人民医院赶去,接了赵雪妍几人就准备回江阳了。
武二听夏冬阳说孙中兴与邵美华的死讯,那是虎眼含泪,大喊死得好,死得好。
而听说周雄也在这医院中,夏冬阳便让赵雪妍等人先上车等一等,他则是到病房看了看周雄,好在周雄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他这才准备离开。
不想,步行楼梯口却走出来一个人影,对他喊道:“教官!”
多么久违的称呼啊!
夏冬阳身子顿时一怔,猛然的转身过去,一见来人时,他有些诧异的喊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