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周若瑜的手,软声宽慰:“您平常爱听的周老师最近在庆城大剧院有好几场演出,我托人买了几张票,正好陪您去听周老师的演出,再在庆城好好玩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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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鹤云对家人在庆城发生的这一顿争吵丝毫不知,他刚刚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撑起沉重的眼皮,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头顶。
连着好几天闷在狭小的车里睡觉,昨晚才算踏踏实实睡上板板正正的床,伸直了无处可放的腿。
可实在不算一夜好眠,他是被吓醒的。
房间里满满当当的晦涩气味霎时挤满了谢鹤云的胸腔。
少年人又小又窄的心里装不下这么多情绪,在陌生的地方,心里突然升起的惊惶如潮水般漫过身躯又渐次退下。
谢鹤云懵懵然睁大双眼,摸了摸额上冒出来的汗,望着头顶黑黢黢的房梁,和上面吊着的肥料袋子,和袋子外面画着的两只肥硕的小猪面面相觑片刻。
啧,想吃猪肉了。
谢鹤云双手都枕在脑后,安安静静平视前方,发觉眼前情景依旧如此惊悚,还不如梦里被狗追。
起码梦里的情景是虚假的。
而现在所处的溪云村是真实的。
隐隐约约的困意绕过来,他翻了个身,床板随动作吱呀吱呀两声。
谢鹤云在心里止不住的咬牙,恨不得现在就走回庆城。
何曾过得这么惨过!
雄心壮志止于床上突然冒出来的木棍。
木板床上薄薄一层棉絮,他睡得腰酸背痛,时不时被里面藏着的东西刺一下。
外面天还是黑的,一层惨白的窗帘挡不住浓浓夜色。
约莫才五六点的样子,隔壁屋却好像已经有了动静。
有人起来了。
谢鹤云躺在床上,闭上眼,听见开门关门以及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外头的动静连绵不绝,屋子隔音效果聊胜于无。
声音从门板的缝隙钻进屋子,就像有人在耳边洗漱似的。
屋外两个女性,一老一少。
老谢这一招,正好戳在谢鹤云死穴,小少爷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些混不吝,但从小教导使然,他对女性很是尊重,甚至对陌生女性,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谢鹤云听得睡不着,也不能对她们发作,心里觉得憋屈,暗暗吐了两口大气。
炉灶烧起来。
外面更热闹,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谢鹤云拿了耳机,塞住耳朵,挡住外面阵阵细碎的动静。
才渐渐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房间的窗帘早就被拉开了,天光大亮。
他下意识用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偏过头时和窗前的大活人四目相对。
小猪不知道怎么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刚往他床上丢。
他不小心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还在不停蠕动,好像曾经在路上碰见的青绿色虫子!
想到这东西被丢在床上,向来养尊处优的小少爷顿时崩溃!
谢鹤云喉间溢出一声惊恐的叫声,顿觉被虫子爬满了似的,浑身痒痒。
他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在地上蹦了好几次,双手在身上乱拍,试图将身上的虫子抖落。
小猪被他的反应逗得咯吱笑。
她立刻忘记了昨天初见时的不愉快,欢快地说:“吓你的,出来吃饭。”
语气里充满了快乐,建立在谢鹤云痛苦之上的快乐。
谢鹤云慢吞吞起床。
对面是个比他矮,比他小的小豆丁,比他拳头大不了多少,一拳就倒了。
他想了想,盯着小猪圆润的后脑勺。
事不过三,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