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耐心的林小稻擦头发而已。
他动作小心温柔,手法娴熟,轻柔地用毛巾摩挲她湿漉漉的头发。
林小稻的头发长得很快,初见只是短揪揪,如今已经长到肩膀,乌黑浓密,在掌中如云一团。
谢鹤云在她耳边说:“按你的粗暴方法,没过几年你就会变成秃头小稻。”
林小稻本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被他这句话惊醒,好恶毒的诅咒!
头顶舒服,她的身子很诚实地躺着,嘴里冒出来句,“小鹤哥哥,你在哪学来的?”
谢鹤云没回答,老谢和王女士他们两经常在家里秀恩爱,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用上。
擦完头发,两个人饿得肚子咕咕叫,跑去找负责投喂的林奶奶。
林奶奶正在杀泥鳅和鳝鱼,她用的是块看得出年岁的方形木板,左上角钉了根长钉子,半截钉子露在外面。
林奶奶抓起鳝鱼放在钉子上,手起钉落,鳝鱼便从头到尾顺滑地划拉开来。
场面鲜血淋漓,林小稻在旁边欢呼,跃跃欲试道:“奶奶让我来试试。”
林奶奶往旁边让让,问谢鹤云:“小鹤想怎么吃?”
谢鹤云其实没吃过这个,他的注意力都在林小稻身上,她埋着头杀鳝鱼,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激动。
再往下滑,是林小稻血淋淋的双手,她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
“林奶奶看着做,我都可以。”
林奶奶得到回复,用清水清洗泥鳅和鳝鱼,有些高兴,“那我就随便做做,这菜也就夏天容易得,你来的时间正好,过了这两个月,可就很难吃到了。”
林小稻在旁边插话,主动点菜,“我要吃香辣盘鳝和红烧泥鳅。”
她瞥谢鹤云,目光清澈如水,玻璃珠似的眼底,恰有轮纱似的银月,“不过为了小鹤哥哥,可以少一点点辣。”
当晚,在林小稻期盼的等待下。奶奶端上红烧泥鳅和盘鳝,青葱和红椒点缀其上看,香辣扑鼻。加上一盘清炒小青菜和番茄鸡蛋汤。
“小鹤快吃。”奶奶给谢鹤云夹完菜,然后才开始和想要讨价还价的林小稻商量,“这些东西你不能多吃,晚上又要喊嘴巴疼睡不着。”
“可是谢鹤云也不能吃辣,这些留着多浪费啊。”林小稻可怜巴巴地说,“再说现在还没疼,等疼了我可以去抹芦荟。”
谢鹤云悄悄咬了口盘成团的鳝鱼肉,葱姜早已去掉附在上面的鱼腥味,肉质细腻,滋味入骨,上面裹了薄薄一层调料,有股特殊的鲜辣味,又不掩盖掉原本的鱼鲜味,吃完理出长长一根骨刺。
他动作优雅吃完整条鳝鱼,微笑着说:“好歹在这住了这么久,我很习惯现在的口味,林奶奶不管做什么菜,都很好吃。”
说着谢鹤云夹了片甜滋滋的白糖拌番茄,压下嘴里快要冒出来的火气,然后抬眼,和正在瞪他的林小稻对视。
林奶奶听着谢鹤云的夸奖,倒是很高兴,脸上笑意难得大了些,至于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无心去管。
哪天小鹤和小稻在饭桌上不吵起来,林奶奶才觉得奇怪,这两个简直是天生的克星,时刻碰撞出火花。
谢鹤云又一笑,给林小稻夹了片白糖拌番茄,“吃这个,压压火气。”
林小稻咬着白糖番茄,咯吱咯吱响。
他刚刚一定是故意的。
村里就是这点不好,时令蔬菜一茬一茬的成熟,没办法保存,桌上的菜天天重样。
最近到了番茄丰收的时候,顿顿离不开这道菜。
奶奶也变不出什么新花样,最近除了番茄炒蛋就是白糖番茄。即使林小稻再喜欢番茄,两天一看到番茄白糖就牙疼。
林小稻觉得谢鹤云这个人相当狡猾,相当会说漂亮话,连奶奶都被他收买过去。
最后林奶奶还是心软地让林小稻多吃了些盘鳝和红烧泥鳅。
三个人将一大桌饭菜愉快瓜分完毕。
林小稻盯着谢鹤云的肚子,目光幽怨。
明明谢鹤云刚来的时候还挺客气,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谢鹤云任她盯着,悠悠问:“看什么这么认真?”
林小稻一只手托腮,另只手拿着个粉红肥厚的番茄,奶奶说晚上吃的东西容易上火,让她多吃番茄败败火,
“看你的肚子好像黑洞,怎么也填不满。”
谢鹤云诧异,“林小稻你懂得挺多,给我讲讲黑洞是怎么形成的。”
这会林小稻也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林小稻:“谢鹤云你不要脸,欺负小朋友。”
谢鹤云:“哦,原来你承认自己是小朋友,又不想变大人。”
林小稻叉腰:“当然啦,我是正在开花的小稻,离成熟还远着呢。”
她做出这种臭不要脸的动作表情,竟有几分娇憨可爱。
小稻花抱着西红柿吃得汁水淋漓,她是朵很好养活的食肉花。
“趁着还有时间,你们俩饭后去散散步,消消食。”
林奶奶将没弄完的鳝鱼泥鳅交给林小稻,她留下明天要吃的份,水桶里还剩大半。
时间刚过八点,头顶明亮月色,星星一颗颗亮起来,与地上的孤灯遥相呼应。
微风里传来清淡的茉莉花香味,那是谢鹤云和林小稻用的洗发水味道。
林小稻提着水桶去找鹏子。
她拿着手电筒转来转去,照在萤火虫上,光圈像一条窄窄的星河,与云天相连。
谢鹤云沉默跟在她身后,目光时而盯着她,时而落在黑夜里,像是沉默无言但最信赖可靠的守护者。
庆城的每个夜晚,总被路灯带环绕,照得窗外不分白昼黑夜,而溪云村此时的月光,足够动人。
足以照亮前路。
谢鹤云见林小稻玩得开心,将水桶从她手里接过来。
林小稻笑得眼不见,手电筒怼上月亮,“谢鹤云,我们一起去月亮上看看吧。”
月如银钩,光影朦胧。
谢鹤云揣兜,认真想了想,“这个愿望满足不了你,谢家暂时不涉及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