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萱说着,流出眼泪。
自从朱由校死后,张嫣守灵七日,除了喝一些水外,再没吃过任何东西。
此刻越发清减,衣带渐宽,几乎看不出往日模样。
张嫣却失魂落魄,坐在软榻上呆呆的不知想着什么。
朱由校要下葬了,这个人将彻底离开皇宫,离开自已的世界。
七天来,张嫣左思右想,始终在考虑自已究竟做错没有?
如果做的没错,为何自已如此痛苦。
如果做错,谁又该为她的孩儿,为‘师父’的死付出代价?
她想不明白,以至于心态渐渐崩溃,整个人都要发疯。
“娘娘……”
陆令萱见宝珠毫无反应,只好又喊一声。
“嗯?”
张嫣终于察觉,微微转头,浑身僵硬的好似死掉的僵尸。
“令萱,什么事?”
见宝珠没疯,陆令萱大松口气:“娘娘,日出了!送葬队伍应该已经出发,睡一会吧!我去收拾东西,明日咱们还要迁到慈庆宫呢。”
听到令萱的话,张嫣痴痴笑了,莫名想起当初丁白缨的话。
皇帝活着的时候你是尊贵的皇后娘娘。
皇帝死了,你还是谁?
如今他果然死了,我也不是了。
张嫣吸了口气,挤出几分笑意看着陆令萱。
“好!令萱,我便去睡一会,你收拾吧,等我醒来,和你一同收拾。”
陆令萱闻言眼眸大亮。
宝珠能说这话,说明已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时间!
只有时间是治愈一切痛苦的最好良药。
“娘娘,那不打扰您休息了,我便去我的房间先收拾东西。等你醒来,咱们一块忙活。”
陆令萱说完,赶紧起身往偏殿走去。
张嫣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已十几年的姑娘,淡淡笑了。
“一块忙活?还忙活什么呢,令萱!宝珠已撑不住了。”
“你如果还能遇见师父的话,告诉师父,说徒儿错了,当初没有听他的话……”
张嫣哭着笑着,站起了身。
随着日出,随着乾清宫的哀乐渐渐消失,她缓缓走出大殿。
整个大殿内外空无一人,没人再愿意伺候一个死了夫君,却又不是太后的失势女人。
张嫣静静站在房檐下,呼吸着天色破晓的甘甜空气。
她释然了。
既然总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人今日便埋,我现在随他而去,也不算负了他吧。
朱由校啊朱由校,最起码我给你守灵七日,届时又有谁给我来守灵?
张嫣苦笑摇了摇头,从身上解下一根白绫。
她抬脚踏上台阶,又随手一扔,那白绫便绕过大殿前的梁柱,打了个死结后,扯动几下算是结实。
张嫣缓缓将脑袋伸了进去,见令萱没发现自已,心头松了口气。
莫要一会吓到她啊。
自已选择的这里自缢,而不是殿内,也怕给新皇后周氏带来阴影。
这一辈子,就这样吧。
张嫣渐渐闭上眼睛,一步踏空出去。
瞬间绳子勒紧,将她悬在半空。
谁知……
就在她安心等待死亡的时候。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
嗖的一声。
一声厉喝,伴随着暗器击发的啸叫。
白绫被瞬间击断,张嫣直接摔落在地。
她茫然睁开眼睛。
但见一名高大男子为首,三人跟在身后。
四人各持兵器,正冲着自已缓缓走来。
那身材高大的男子,边走边笑,并解开手中一柄用布包裹的,长长的刀身。
他唰的扒开刀鞘,露出一道寒芒。
“皇后娘娘,白缨姑娘找您……”
“索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