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镇入口处,牌坊下。
锦鳞蚺的惨叫已变成若有若无的哀鸣。
它被几十根长矛压住身形后,七寸要害再次受到卢象升的猛击。
虽然对方那锋利的大刀,依旧无法破坏外壳坚硬的皮甲。
但无以匹敌的力道,还是对锦鳞蚺的心脏产生严重伤害。
锦鳞蚺再也凶不起来,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
褐黄色的铜铃大眼一睁一合,神色里充满痛苦。
它有心想钻入地底逃命,可根本挣脱不开,等待它的下场似乎只有死亡。
“呼……呼……呼……”
卢象升站在一旁,被震的双手发麻,不断喘着粗气。
他看着地上的大蛇,依旧心惊肉跳。
这样都砍不死它,究竟如何才能将对方彻底消灭?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卢象升喃喃询问出声,也没指望得到答案,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心中惊慌。
“锦鳞蚺!这是……锦鳞蚺……”
“锦鳞蚺?”
卢象升回头看去,竟看到是大太监曹化淳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过来了。
对方盯着地上的大蟒,擦擦额头冷汗,苦涩说出它的来历。
“卢将军,咱家是跟干爹王安王公公守过明孝陵的,曾有幸见过这种玩意儿。”
卢象升恍然大悟。
对啊!
南直隶明太祖朱元璋的皇陵。
天启元年,掌印太监王安和干儿子曹化淳,因为得罪九千岁魏忠贤,曾被贬往南直隶守陵,守的便是明孝陵。
明孝陵,天寿山皇陵!
难道,那里也有一条如此凶猛的巨蟒?
曹化淳已继续说道:“不错!卢将军。”
“咱家曾听人说过这种巨蟒,甚至比它还要长还要大,寿命不知几何。”
“甚至如今,还藏身在太祖爷的陵园之中,负责守护孝陵。”
“只因咱家在孝陵结识过一名守陵人,对方祖上伺候过初代观山太保封王礼,知道很多封家内幕。”
“那人给咱家说过它的厉害,说其浑身美如绸缎,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凶悍异常……”
曹化淳看着被锦鳞蚺弄死的十几个人,恨声说着。
“那人还说,想要彻底杀掉这种玩意儿,只能从它体内下手,掰开它的嘴巴往里面填充大量炸药,否则一切手段都奈它不得……”
嘶!
卢象升听完吸了口凉气,心道乖乖。
从内部填充炸药才能将其彻底炸死?
可这东西又不傻,怎么会吞掉炸药。
难道对着它的嘴巴打一发红夷大炮的开花弹吗?
“曹公公,那我这便让神机营的人过来,无论如何先打死它再说……”
卢象升要安排此事,却见曹化淳依旧满脸阴霾。
他心头一惊,忍不住问了一嘴:“公公,难道每处皇陵前都有这种玩意儿的存在,天!那我们是不是要对付整整十二条之多?”
天寿山十二座皇陵,若是每个皇陵都有的话,不就是十二条巨蟒。
一想到对阵如此多的妖物,卢象升就感到头皮发麻。
“那倒不用……”
曹化淳摇了摇头。
“那人曾告诉过咱家,每条锦鳞蚺都会在大行皇帝下葬后,一同被埋入地宫前的土中沉睡。一旦有人敢挖开地宫,它们才会越土而出展开杀伤。”
“这条大蚺想必就是为先皇准备的,只是还没有放入土中罢了。”
卢象升这才松了口气,可曹化淳下一句话又让他提起了心。
“咱家目前最担心的……却是封家传人,真正的观山太保!”
嗯?
卢象升不解询问:“公公,封礼辛不是已经被陛下抓起来了。”
曹化淳不由冷嗤。
封礼辛?
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状元郎罢了。
他李代桃僵成为封家传人的事情,皇上早已查的清清楚楚。
真正让曹化淳担忧的是……
他正要说出封礼辛的妻子,那位真正的封家传人。
岂料!
呼的一阵阴风,突然在众人头顶刮起。
原本傲阳烈日的天空,不知何时日头竟昏暗下来。
萧索空荡的皇陵镇上,不断送来凛冽寒风,好似寒冬腊月一般。
众人被这奇怪的天象震住,又被寒风一吹,下意识打起哆嗦。
正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
歌声?
不错,在阴冷的寒风中,似乎有个女人正在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唱着一种怪异的歌谣。
“哎呀咦呀呀……”
“好个大王哦,有身无首!”
“娘子不来呀,群山不开……”
“烧柴起锅哟,煮了肝肺……”
“凿井伐盐嘿,问鬼讨钱……”
声音如泣如诉,明明听的极远,却又仿佛在众人耳边唱歌。
所有站在皇陵镇牌坊下的人,无论曹化淳还是卢象升,又或者其他把总、千户,乃至游击将军。
众人越发寒冷,眉眼间似乎都带了寒霜,瑟瑟发抖起来。
再转头顺着声音望去,终于找到唱歌的人。
但见皇陵镇内的街道上,一名身穿红色大氅,带着浑身寒意的姑娘正缓缓走来。
对方虽长的漂亮,但脸上却带着邪魅的笑。
她的手中捏着一根奇怪的东西,似乎是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毛笔?
不错,就是鲜血!
众人惊恐看到。
那姑娘胸口心脏处有一处外伤,鲜血不断正从伤口处滴落。
每走几步,她便用手中的毛笔接住鲜血,以免落在地上。
一边唱着歌,一边靠近,一边沾着鲜血,脸色惨白带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