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娘的叫正经事?啊?”
圆脸汉子气喘吁吁,霍然一指对面。
“小钰,你给评评理,沈炼这个混蛋玩意儿,连老子吃碗馄饨都容不下了。”
“这还没打进紫禁城呢,就这么嚣张跋扈!”
“这真要打进去了,让他立下首功,他是不是要第一个斩了我裴纶的脑袋,杀良冒功?”
“然后,找闯王混个王爷当当?”
中间的少年将军哭笑不得。
一旁捏着绣春刀的汉子更是无语。
什么跟什么啊!
老子至于砍你的脑袋找闯王邀功?
你问问整个闯军上下,谁不认识你裴饭桶这张脸啊。
不过见兄弟时隔十七年,再次回到京城,只为了吃上一口广宁门内的馄饨老味儿。
他还能说什么呢?
尤其当年,也是这一碗馄饨,让这兄弟跟自已奔波了十七年之久。
这辈子欠对方的属实太多,根本就不是一条命可以偿还了的。
叹了口气,中年汉子怔怔看向狼烟下的内城。
但见城墙上守军若隐若现,城下士兵已架起云梯不断攀登,嘶喊声中,一片势如破竹之象。
不光他,少年将军和吃馄饨的圆脸汉子也都下意识抬头,思绪万千。
打回来了啊!
终于打回来了。
昔日一别,已过去十七年之久!
内城城头下三人,正是当初从阜城仓皇逃离的沈炼、裴纶、封堪钰。
至于另一个孩子李定国,此刻却不在京城。
当日四人从阜城逃亡后,一路西进,终于逃入陕西农民起义造反的大本营中。
先是跟随闯王高迎详,后又跟随闯将李自成。
崇祯九年,高迎详被抓捕斩首后,他们就成了新任闯王李自成的铁杆心腹。
多年来一路厮杀突进,终究达成所愿,于崇祯十七年打回京城。
而当年的封家幼子封堪钰,也已成长为二十出头的壮硕青年。
昔日小胖孩的模样消失不见,如今的他英武不凡。
不但学得家传手艺,成为新任观山太保。
如今还在闯军中举足轻重,领兵过万。
至于家仆李永清的儿子李定国,则更有机遇。
对方于崇祯三年,便被同样身为农民起义军首领的张献忠看中。
张献忠喜欢这孩子心思沉稳,说话果断的劲头,要当场认为义子,和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三人一同在张献忠膝下承欢。
李定国或许还耿耿于怀双亲被杀一事,竟果断同意,离开了沈炼、裴纶、封堪钰。
此后十几年间,双方偶有见面,但已成陌路。
如今……
沈炼本就是个多愁善感之人,重重叹了口气,竟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终究是打回来了啊!”
“只可惜,小栓那孩子没在。”
“若他在,亲眼见证父母双亲大仇得报,该有多么痛快!”
封堪钰闻言,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微微叹气。
十七年过去,二人都已二十出头,却都不可能忘却年幼之事。
当年若非李小栓父母拼了命的救下自已,恐怕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双方在一起的时候,曾许下宏愿,有朝一日一起打回京城,为各自父母双亲报仇雪恨。
可惜,小栓却还是无法赶来!
“得了!搁着多愁善感什么!”
一旁的裴纶却满脸嗤笑,“人家小栓可比咱们混的强多了。”
“如今他已是张献忠麾下四大将之一,受封安西将军,掌十六座军营,拥兵八万,神鬼莫欺,甚至听说快要封王。你们还好意思替他感慨?”
这话一说,沈炼和封堪钰俱都露出苦笑。
是啊!
那家伙从小就看出不凡。
年仅四岁,就敢在魏忠贤面前夸下海口,承诺有朝一日要打回京城,拉朱由检跌下皇位。
甚至还要帮汉人驱逐建奴,让那帮金钱鼠尾的异族玩意儿全都滚蛋。
魏忠贤大喜之下,当场给了小栓一半的金银财宝。
虽是口头承诺,但沈炼却牢记心中。
可也正是这一句话,造成李自成和张献忠双方势力的彻底决裂。
崇祯八年。
李自成和张献忠合兵一处,突然攻入中都凤阳,一方面是为了刨朱家祖坟扬威,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魏忠贤留下的财富。
当年魏忠贤老谋深算,预料到朱由检狼心狗肺后,就早早安排人将积攒的金银转移,悄悄埋入了中都凤阳皇陵之内。
谁能想到,老阉奴不把钱放在肃宁老家,而是放在了朱家祖坟啊。
不怪朱由检后面苦苦寻找都未能找到这笔巨款。
沈炼等人加入闯王团队后,自然将这个消息告知。
崇祯八年,起义军打入凤阳后,果然找到千万两白银,极大的充斥了军资。
可也是这笔钱,让李自成和张献忠反目成仇。
最终双方各获一半,分道扬镳。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沈炼再叹了口气,怔怔失神。
他想不明白,既然都是起义军,都为了谋求百姓的福祉,为何因为区区五百万两,闹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若是不分道扬镳,恐怕崇祯十年众人就能打入京城,安有后面的几起几落,几欲身亡。
“行了!别多愁善感了!你们说,朱由检那小子到底跑了没有?还在不在紫禁城里?”
沈炼愣神的功夫,裴纶已吃完了馄饨,囫囵擦了把嘴,抬眼看向城头。
自家闯军已攻上城头,似乎顷刻就要结束战斗。
“朱由检?”
封堪钰听到裴叔询问,也是一怔说道。
“是啊!谁能想到,堂堂大明皇帝,竟然连一百万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