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阳已从东方升起。
新的一日终于到来!
三月十九日,大明王朝覆灭的最后一天。
天色亮起,太阳光笼罩下,天色却依然昏暗阴沉。
嘶吼。
朱由检将脑袋伸入玉带之后,看着皇城里的烽火,看着京城里狼藉,痴痴笑了。
也罢!
就这样,死了也罢。
崇祯,愧对列祖列宗!
他往前迈了一步,彻底离开青石。
自身的重量瞬间全部施加到脖颈之上。
气管堵塞,下一秒,朱由检丧失呼吸的能力。
“陛下……”
一旁的王承恩看着,失声大喊。
崇祯皇帝却已听不到了。
他只感觉双耳发鸣,双眼充血。
浑身的鲜血拼命往头顶上涌,可惜到了脖颈再钻不上去。
他的眼神开始昏沉,再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但他明白,只要坚持顷刻的时间,就能得到彻底解脱。
可就在朱由检默默的等待死亡来临的时候。
谁知,眼前竟然一亮。
这是……
怎么回事?
难道是脖颈上的玉带断了?
朱由检有些慌乱。
他明白,若是玉带在这个时候断掉,恐怕他只能刀剑加身,成为大明第一个死在兵刃下的皇帝。
所幸,不是玉带断了。
而是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朱由检眼前再不是昏昏沉沉,而是一片流光溢彩。
流光溢彩之下,闪现出大明王朝波澜壮阔的……
二百七十六年。
……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朱由检看到……
太祖爷爷朱元璋,扬刀立马大破陈友谅、张士诚,于在应天府登基称帝。
洪武元年,一个身穿黄袍的四十岁中年汉子,迎着朝阳,意气风发的大声喊道。
“臣朱元璋,昭告天地皇祗,立国大明……”
“建元,洪武!”
朱由检看到。
建文四年,应天府内烽火狼烟。
建文帝朱允炆在皇宫中惨笑着,消失在烈火之中。
他厉声嘶吼。
“朕乃高皇帝血裔,岂能受辱于苍徒!”
“燕逆!你之血脉终要断送大明江山……不信,且拭目以待……”
烈火外,一个同样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满身甲胄,遍体污血。
他骑在战马之上,驻留烈火之前,泪流满面。
“爹,您看到了吗?”
“儿子终究得了天下,可从今天开始,成了万古不易的贼!”
朱由检看到。
洪熙元年,肥胖虚弱的朱高炽,即将病亡于皇城之内。
他笑着对下一任皇帝朱瞻基交代。
“儿啊,上天对我不薄,让我当了十个月的皇帝!”
“可我告诉你,莫说十个月,就算是一个月,一天的皇帝。”
“我朱高炽也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是谁,将他们牢牢记在心间!”
朱由检看到。
宣德十年,蟋蟀朱瞻基病重加剧,躺在他爹当年死去的床榻上,抱着玉玺苦笑。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爹,宣德之治何其荣耀,为何你我父子二人,都不长寿?”
朱由检看到。
正统十四年,叫门天子朱祁镇,被瓦剌人五花大绑,站在大同城下仰头高喊。
“上面的人听着,立刻给朕开城乞降!”
朱由检看到。
景泰八年,正月十七,病重的景泰帝躺在床榻上,面对刚刚登基复辟的哥哥,一脸乞求。
“哥,我死之后,莫要杀了于谦可好?”
哥哥却是狞笑,转身大步离去。
朱由检看到。
成化三年,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皇帝朱见深,一把扔下奏折,满脸愤怒。
“传旨!挥师五万,进剿建州女真,捣其巢穴,绝其种类!鸡犬不留!”
史称,成化犁廷。
朱由检看到。
弘治十八年,三十六岁的朱佑樘拉着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张皇后,无限留恋。
“梓潼,朕要走了!今后你孤身一人,可……如何是好?”
朱由检看到。
正德十二年,正德皇帝朱厚照亲征关外,在应州城头看着鞑靼小王子溃败而逃,兴奋大喊。
“哈哈哈,小王子你且听着!”
“朕乃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
朱由检看到。
一身道袍的嘉靖皇帝朱厚熜,指着海瑞的鼻子破口大骂。
“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朕送你八个字,无父无君、弃国弃家!”
朱由检看到。
三十六岁的隆庆皇帝朱载坖,病危至极,拉着儿子朱翊钧的手,笑着说道。
“儿啊,切记,不用勤勤恳恳,咱大明的皇帝若要上朝,活不过四十岁呐……”
朱由检看到。
万历四十七年,爷爷朱翊钧看着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奏折,伏地痛哭。
“朕的万里辽东河山,自此落于建奴之手!”
朱由检看到。
昏庸好色的爹爹朱常洛,亲手将母亲活活打死,口中依旧喝骂不止。
“贱婢,给本王去死……”
朱由检看到。
天启七年,哥哥朱由校躺在病榻上,牵着自已的手。
“来……吾弟,当为尧舜!”
朱由检看到。
崇祯十七年,京师城破,他站在皇城后的万岁山上,亲手将玉带勒住自已的脖颈。
“崇祯,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