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给你打车，你快点给我回去！”
想了想，又生硬地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怕你醉成这样，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而已。”
“我……”谢卓顿了很久，才捏着衣角，很轻声地开口。“钱就当是我借你的，之后，我会还你的。”
楚君不耐烦道：“才几个钱，不要你还！”
回家以后，楚君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手机震动了两下，竟然是谢卓给他发来的消息。
“谢谢你！(n_n)”
楚君没有回复，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谢卓是很惨没错，但他没有兴趣掺和到他的生活中。
他也才刚刚来到这个专业，急需融入一个新圈子。他虽然不赞成傅霄等人的做法，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谢卓去得罪傅霄。他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
时间久了，楚君才渐渐地发现，那天傅霄灌谢卓酒，只是一道开胃菜。
他们那个小圈子，有一百种方法欺负这个可怜的男孩。
理由很简单，仅仅是因为看谢卓不爽而已。
谢卓与他们不一样，那就是异类。
终于，楚君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个样子？既然是男生，就不能把头发剪了，穿点正常的衣服吗？还有你这个美甲，是非做不可吗？”
楚君很认真地说：“我觉得这样很好看呀，我真的会因为化妆而感到开心。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女生，想成为一个女孩子呢。”
“你这是……”
楚君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有这样想法的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妈带我去医院检查过，好像是什么性别认知障碍吧。我生理上虽然是男生，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孩子。
“但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呀，自己感到开心就好了。”谢卓突然问，“对了，你听歌吗？”
说着，他将一边耳机递了过来。
楚君下意识地把耳机戴上。
“这是什么歌？”
“玫瑰少年，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谢卓说着，轻轻地哼了几句。
“谁把谁的灵魂 装进谁的身体
谁把谁的身体变成囹囚禁自己
乱世总是最不缺耳语
哪种美丽会 换来妒忌
你并没有罪 有罪是这世界……”
楚君没有听过这首歌。
但他看着谢卓的侧脸，竟然有点出神。
如果他不够勇敢，不能成为站出来保护他的那个人，至少——
不要成为加害他的那个人。
“谢卓。”楚君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唱歌特别好听。我还会弹吉他。”
“真的吗？”
“对。”
这件事一直是楚君心里的秘密。因为他的父母觉得唱歌属于不务正业，楚君从未得到过支持。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沉默了。
谢卓说：“那你好厉害啊！”
谢卓的眼睛很亮，他的赞美发自真心。
不知道为什么，楚君有点高兴。他轻咳一声。
“我学一下这首歌……等有机会的时候，我唱给你听吧。”
“好啊！我等着。”
然而第二天，傅霄突然找到楚君，有意无意地道：“楚君，你最近跟谢卓走得很近啊。”
楚君心沉了一下。
“没有啊。”
他偶尔和谢卓对话，都是挑的别人看不见的角落。
就比如说学校的天台，因为最近在维修，几乎不会有人往那个地方去。
班上的同学应该不知道他们两个走得近。
傅霄笑道：“还想骗我，我昨天就看到你们在天台上一起听歌——哦，别误会，我不是跟踪你，只不过那天我也在天台上，想用无人机航拍而已。”
楚君的心更沉了。
好在，傅霄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对了楚君，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借一下手机让我给室友打个电话吗？我出来的时候没带钥匙，怕他们回来的太晚，没人给我开门。”
楚君沉浸在惊慌之中，也没多想。
他把手机借给了傅霄，完全没有意识到傅霄将手机还给他时，嘴角狰狞的笑意。
恰好那几天导师找他有科研任务，楚君比较忙。一连忙活了好几天，都没来得及去找谢卓。
楚君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夜里。
为了一个科研项目，他在自习室里熬到很晚。
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去，就在他路过教学楼快要到宿舍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轰”的一声响起。
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直直地掉在他的面前。
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
楚君伸手。怔怔地摸了一下那滴液体。
是血。
所以他面前的是……
已经四分五裂的、谢卓的身体。
楚君感到呼吸困难，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恶心。
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好像有无数道扭曲的声音在他耳边尖叫。
这个下雨的夜里，谢卓不知为什么上了学校的天台，失足从正在维修的栏杆处掉了下去。
从那以后，一连好几天，楚君都处在一个无比茫然的状态。
直到警察找到了他，将两样东西交到了他手里。
楚君问：“这是什么？”
警察说：“谢卓死的时候，身上背了一个包。这是里面的东西，应该是送你的。”
楚君无心关注，只道：“所以，谢卓为什么会死？好端端地，他为什么会上学校的天台？”
“是他的同学约他出去的，好像叫什么……傅霄吧。据傅霄说，他们当天只是在玩游戏，谢卓跑的时候太快，没注意路，竟然从断裂的栏杆处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