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拧开矿泉水，朝着纸人身上泼去。
李母身上的火是泼去了，但是李清清的弟弟李雷……
因为忍受不了火焰灼伤的痛苦，竟慌不择路地跳到两具尸体上。
火焰一下子卷上了皱巴巴的衣服。
“李清清！李清清！你到底在干什么？赶紧灭火啊！！
“哎哟，疼死我了……等会，先给你弟弟的纸人灭火！”
李母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遭殃，声音愈发高亢。
赵寒雪趁乱，给邓霜松了绑。
邓霜认出贺星，尖叫：“啊啊啊，你你你你，你不就是那个明星……”
“是我。”
贺星也是挺佩服这个妹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感慨两句明星的身份。
“李清清！别让你弟弟的媳妇跑了！”
邓霜捂着脑袋四处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嘴。
“李清清，你妈的脑子有点不对劲，你也不对劲。你妈都对你这样了，你还一天到晚替你妈办事。你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将来你还要替你妈坐牢！”
跑了半天，却没看到李清清追上来。
邓霜纳闷地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清清站在原地，盯着贺星，面色难看。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贺星耸耸肩。“从你下课开始，就一直跟着你们了。
“你未经活人同意，就强迫她与死人定阴婚。好好的玄术，竟被你用在这种地方。”
贺星的语气里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她很少见到像李清清这种具有修炼天赋的人。
唯一见到一个，还不走正道。
前世的她，曾经收过一个小徒弟。
在教导他的第一天起，贺星就告诉过他，欲修术，先修心。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个小徒弟怎么样了……
自己前世的记忆，有些地方是空白的，就像是一块拼图，偏偏缺了关键的几块。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修为的恢复，但愿她会慢慢想起来。
李清清噗嗤一下笑。
“我的天赋，爱用哪用哪，还轮不到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邓霜躲在赵寒雪身后，探出头来：“可得了吧，就你妈对你那个态度，你还替她卖命？你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吗，还是你有受虐倾向啊？”
李清清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邓霜蒙圈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妈对我不好？”
邓霜：？
“你妈难道对你好？”
邓霜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李清清这一家子人，但李母对李清清态度很恶劣，这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吧？
还重男轻女。
要不然，就不会说出“那场车祸中怎么死的不是你”这种话。
李清清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起来。
她突然就像疯了似的，拿起店里的东西又摔又砸，能拿到手的东西都被她砸了个遍。一边砸，还一边喊道：“骗人，你骗人！
“我妈对我很好！我妈对我真的很好……我很幸福……”
看她的神态和语气，不像作假。
邓霜整个人都傻了。
看向赵寒雪：“不是，她疯了？”
赵寒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听说，有一种心理疾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指被害者不但不恨加害者，甚至还会反过来为对方辩护。比如人质爱上绑匪，被家庭暴力的妻子维护自己的丈夫，现在的李清清说妈妈对自己很好。”
“为什么会这样啊？”邓霜不敢置信地道。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人的想法。
“我以前也不能理解，后来大概懂了。”赵寒雪解释道，“假如有一个人一直对你很坏，那么当他偶尔有一次对你好的时候，这种‘好’就会被无限放大，让你产生感恩戴德的心理。
“还有就是……我猜，李清清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也不知道真正的父母之爱是怎样的。她以为落在脸上的巴掌是爱的一部分，难听的话语也是爱的一部分。”
邓霜越听越离谱。“这也太荒唐了！真的会有人把这样的行为当作爱吗？”
“当然有。”赵寒雪道，“我之前修习一个选修课时，根据家庭关系做过一份调研报告。很多人没感受过健康积极的家庭氛围，也不敢承认自己六亲缘浅。要承认自己不被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很多人都没有勇气接受。
“可那些都不是爱。真正的爱，是不会对你恶语相向、拳脚相加的。”赵寒雪转向李清清，叹了一口气。
“李清清，你醒醒吧。”
李清清呆滞在原地。
眼前的三个人都看着自己，母亲还在担心李雷的纸人和尸体有没有被火烧伤。
她的思绪突然就飞到了很久前的一件小事。
车祸发生前，父亲早早地去世，只留下母亲开着一家饺子店，供养她和弟弟李雷两个人长大。
一天，有个熟客送了母亲一板巧克力，说是欧洲进口的，一小块要八十块钱。
这么贵的巧克力，她从来都没有吃过，很想吃。
但是她刚刚掰下一小块，母亲就恶狠狠地将巧克力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死丫头！你馋什么？这是要给你的弟弟吃的！”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不过指甲盖大的巧克力被拿走，由母亲温柔地送到弟弟手里。“吃吧，我的宝贝。”
李雷吃了一口便不想吃了，说巧克力不好吃。
母亲又把巧克力丢了回来。“喏，刚才不是想吃吗？现在都给你吃！”
她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好甜，真的好甜。
她想吃的巧克力最后还是吃到了，母亲难道不爱她么？
母亲真的好爱她。
李清清吃着吃着，流下了泪水。
好甜，这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