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自己骗自己了，你真的喜欢他吗？”
贺星摇头叹息，望向女孩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怜悯。
灵灵怔了一下，然后捂住头，尖叫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然喜欢他！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别再这样下去了。你最近应该有自杀的倾向吧？你在三天之前就已经有自杀的行为了……”
贺星的视线瞟向女孩的袖口。
女孩虽然把袖子别得很紧，但贺星还是隐隐约约地看见，那白嫩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的刀疤。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女孩的什么伤心事一般，她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也不想自杀，可是、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贺星老师，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喜欢他，可是我没法承认自己不喜欢他，不然我真的太痛苦了，痛苦得想死……只有假装自己喜欢他，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
灵灵今年十九岁。
她很小的时候就不聪明，专业课一点都学不进去。
无论父母怎么打骂，花了多少钱，都不是读书那块料。
父母为孩子操碎了心，文化路线走不通，就只能走艺术路线。
灵灵的父亲千方百计，终于给灵灵找到了一条路子：去学音乐。
他托人找到了佘俊——一个业内很有名气的音乐老师，带出来过不少很成功的学生。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拜入他的门下。
以灵灵的资质，放在以往佘俊肯定是不要的。
但灵灵的父亲魏千翔为了女儿的前程，给佘俊提了不少烟酒、购物卡过去。
于是佘俊就收下了灵灵。
佘俊已经中年，但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看上去还是风度翩翩、很有魅力。再加上职业光环，有不少学生都很崇拜他。
灵灵却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她的梦想根本就不是音乐。
她跟父亲说明了这件事，父亲非常生气。
“你还敢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为了找到这个老师，给你花了多少钱吗？
“你这小孩就一点都不懂事，本来脑子就笨，现在有条路走，自己还不珍惜。
“这老师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找来的，你要对人家尊重点，嘴甜一点，勤快一点。人家老师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去帮忙，吃亏是福。”
这都是朴素的老一辈的思想。
可是放在现在的社会根本就不适用。
吃亏不是福。
愿意吃苦，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佘俊经常找到灵灵，给她安排各种各样的事。
那些分明应该是佘俊自己分内的工作，他全部都交给灵灵。
灵灵不得不天天熬夜去做这些复杂又耗神的事情，心里烦透了……
她对着电脑，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要完蛋了。
和父亲抱怨两句，父亲只会说：
“你现在帮别人做点事怎么了？将来人家就会念着你的好，说不定还给你介绍工作！
“再说了，佘老师把工作交给你，那是信任你呀。要不然他怎么不交给别人呢？”
于是灵灵只能变得越来越沉默。
要是是别的老师，她早就一口拒绝，可惜对方是佘俊。
她有求于他。
——不，更准确地说，是她的父亲，有求于他。
灵灵无论如何也不明白。
她不是有关系么？不是和佘俊沾亲带故么？
怎么现在偏偏她反而成了倒霉的那一个？
沾亲带故，怎么反而成了她被拿捏的原因了？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佘俊似乎是看透了她好拿捏，更大的噩梦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佘俊将她喊到了办公室，将门反锁，趁着没有人进来，对她进行了强迫。
她哭得不能自已，只觉得恶心无比。
佘俊女儿的年龄都跟她差不多大了，怎么还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她要报警，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佘俊是怎样的嘴脸……
可佘俊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他微笑着对她说：“你真的要报警吗？你可别忘了，你还有把柄抓在我的手里。
“我可是你的老师，能够决定你的前程。你们家都有求于我。别忘了你父亲提着烟酒来求我的时候有多卑微，灵灵，你可别辜负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啊。”
灵灵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瞳孔涣散，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父亲并没有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还在那里絮絮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灵灵，可一定要听佘老师的话啊。
“佘老师是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到时候你找工作，还得央求他说上几句好话……”
父亲将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说完，就提着包匆匆地离开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女儿的眼神有些过于麻木，非常不对劲。
……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痛苦，完全不想活了。只要一闭上眼，佘俊的脸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想吐……
“周围其他的学生还不知道佘俊对我做出了这种事情，在他们的眼里，佘俊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优雅艺术家。
“我应该怪父亲吗？我不该怪他的，他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让我能够走上音乐这条道路，过得更好而已。他让我听老师的话，是因为在他朴素的思想里，我真的应该听老师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好受一点。我开始自己欺骗自己，我一点都不讨厌佘俊，我是喜欢他的。我非常喜欢他，所以和他上床，完全是应该让我感到开心的，我不该那么痛苦……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要相信了……”
灵灵说着，用手捂住了眼睛，痛苦出声。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巨大的悲伤淹没了这个十九岁的女孩。
说是十九岁，其实不过也就是才一岁的大人。
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