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独眼龙受不了了。
他又呕了。
怪物缓缓地开口。“我的真实身份,是修造这座陵墓的工匠。那时候,苏妙玉颁发了懿旨,说要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为自己修造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陵墓。
“她的价格开得很高,是市面上价格的十倍有余,因此许多工人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都上了京城毛遂自荐……”
他也是千万个工人中的一员。
他的好友听了,都劝说他。
“苏妙玉一个女人,竟敢称王,坦国建国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朝廷上下被她搞得人心惶惶,你竟还要为她修建陵墓,难道你想助长这种不正之风吗?”
他先是惊慌,转头看了看四周。
“直呼陛下名讳,你不要命了!”
好友忿忿:“我便是不满她,又如何?”
“你相信我,我也对她十分不满。可是我活在这个世上,还要吃饭……灵儿得了重病,需要很大一笔银子,靠我自己,如何负担得起?我只能参与修建陵墓……”
灵儿是他的女儿,今年不过六岁,乖巧可爱。
可惜出生的时候从娘胎里带出来了暗疾,遍求了郎中都没有用。好不容易拜访到了一个游历江湖的郎中,表示愿意一试,只是需要很大一笔钱。
为了筹集这笔钱,他什么都能做。
好友也知道他的难处,不再劝说,只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就这样,他进了宫,和许许多多的人一起,觐见了苏妙玉。
跪拜的时候,他斗胆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无视坦国历史、胆大包天称王的女人,苏妙玉。
她是先王的遗孀,膝下育有一子。按理来说,先王驾崩之后,理应由这个儿子继承王位。
可苏妙玉呢,竟取而代之。
简直是枉顾纲常!
别看他只是一介莽夫,他照样看不起这个“王”!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应浓妆艳抹。打扮得素净得体,在家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表率。
这苏妙玉唇红得刺眼,又喜穿大红的衣服,张扬无比。要是让其他女子看了去,学习模仿了该如何是好?
国之哀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一声,却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么多。他一心只想尽快把陵墓修好,然后拿了这笔钱,回去医治女儿。
他和工友一起,在墓里蹉跎了将近六年的时间。
他们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了修建陵墓上。这座陵墓凝聚了当时工人的最高技术,构思精巧,巨石、流沙、毒虫、陷坑等陷阱更是数不胜数,再聪明的盗墓贼来了这里也得脱层皮。
尤其是那四石像守墓阵,选取了为国驻守边疆、战功赫赫的四位将军作为形象。它们将永远守卫着女王的尸骨,不容贼人觊觎。
陵墓完工的那一天,墓里的气氛都很欢快。
在地下朝夕相处了六年,大家早就已经有了感情。此刻正聚在一起,交谈着等拿到那笔费用以后,出去准备做什么。
有工人道:“俺要拿这笔钱去讨一个漂亮媳妇儿。俺以前长得丑又穷,根本没有女人愿意跟俺,现在不一样了,俺有钱!俺娘总算可以不念叨俺了。”
也有工人道:“俺想给俺娘换一个大房子。俺娘一直住在那漏水的小房子里,街坊邻居老是笑话。这下俺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看不起俺娘!她儿子出息嘞!”
他则微微一笑道:“我要拿着这笔钱,去救我的女儿。我当初之所以参与修建陵墓,就是想要用这笔钱换我女儿的未来。
“六年了,算算日子,她今年也应该有十二岁,出落成大姑娘了。把病治好以后,再把这钱凑一凑,给她做嫁妆。之后到了夫家呀,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大哥,你是条汉子!怎么为孩子考虑。敬你一杯!”
“干!”
“喝完这杯酒,咱们就出去吧!唉,这怎么说也是咱们辛辛苦苦修建的陵墓,一想到马上要跟它再也不见了,还有些舍不得。”
他喝得有些多了,醉醺醺地拍了拍兄弟的肩,开玩笑道:“既然舍不得,那不如一直在这里?”
“那不行,那不行……嘿嘿……”
他那确实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最后一语成谶。
他们所有人都没能走出墓里。
在通道的入口,他们见到了老太监张玉莲。
张玉莲是苏妙玉身边的太监总管,此次亲自下墓,一定是为了给他们兑现银两的。
“公公,咱的银子呢?”
等待了六年,工人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张玉莲扬了扬手里的拂尘,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银子?哪来的银子?”
“这……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只要陵墓完成修建以后,每个人都能得到两千两银子。”
“可是我怎么看……这陵墓还没有完成修建呢。”张玉莲抬起头,摸了摸旁边的墙壁,脸上笑意更深。
工人们一阵哗然。
最后,还是他站了出来。
“公公,这陵墓的竣工已经得了陛下应允了,您觉得哪里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提出来就是。”
张玉莲幽幽道:“我看呐……这墓虽好,却少了点活人的气息。女王大人如此尊贵,孤零零地一个人死了,岂不寂寞。怎能少了陪葬之人呢……”
张玉莲的话音刚落,就传来“刷”地一声。
面前突然多出一道沉重的铁门,直直地插到了土地里,阻挡了那唯一一条出墓的通道。
工人们立刻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们纷纷涌上前去,晃动着那铁门,质问与咒骂声不绝于耳。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不想给钱吗?不想给钱也就算了,还要我们的命??”
“苏妙玉这个贱人!让我们白白在地下为她辛苦了六年,到最后连我们的命都要压榨?!”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苏妙玉!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