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娅还想再说话。
“怦”、“怦”四声，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将她困住。
她急切地抓住栏杆。“父亲，请不要……”
“阿娅，听话。等你醒来之后，你会见到一个完美的氐人国。”
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
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之后的故事，等蕾娅醒了以后才知道。
父亲在朝堂之上一直有一些政见不合的敌对党。这些敌对党为了争取执政，经常散播一些流言，搞得人心惶惶。父亲为了这件事时常很头疼。
既然采阳补阴之术注定有人要牺牲，那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祭品。
父亲将这些人秘密地召集进了宫殿——那些人原本以为，咄咄逼人的国王终于有了要与他们商量意见的意思，纷纷很高兴，觉得自己多年来的斗争终于有了曙光。
万万没想到，国王，变异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某一位臣子直接吸成了干尸。
众人直接吓傻了，纷纷四处逃窜。
但已经来不及了。
国王今日召见，就没有想过要让他们活着回去。
通过采阳补阴之术吸取了他人的精气，可以提高自己的修为。可力量的获得就像是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刺伤他人。
老国王没能好好的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导致了失控。
整个氐人国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等蕾娅出来的时候，这场混乱差不多已经陷入了终结。
失去控制的老国王，将氐人国上下屠杀了个遍。来得及离开的鱼人，举家逃走；来不及离开的鱼人，就成了老国王手下的冤魂。
蕾娅在王宫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老国王。
“阿娅，对不起啊……是父王太意气用事了。父王没有能好好地守护好这个国家。
“不过……那群该死的人类，已经被父王给杀死了。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就像是一群鸡仔一样，躺在海底，与世长辞了……我们氐人国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
“父王只能做到这里了，今后的路，就要靠你一个人走了。”
就这样，蕾娅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父王原本慈祥的面容，因为采阴补阳之术的失控而显得苍白发胀。发黑的血管清晰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条狰狞的印子。
他为氐人国奉献了一生，可是在生命最后的关头，因为失去控制、大开杀戒，他成为了一个暴君，背负上了千古罪名。
一路上，蕾娅看到了太多歪七扭八倒在地上的尸体。
那些都是死在她父亲手下的人。即使他们是野心勃勃的政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
蕾娅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她将父王的身体放到了王室的祠堂中，即使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坚持用了王室的最高礼仪将他下葬。
至于那些惨死的大臣、百姓，她也一一将他们的尸油提取出来，制成了人鱼油灯。
——在氐人国，制成永恒不灭的人鱼油灯，就代表着亡者的灵魂永远不灭。
她又用水泥，将这些人的尸体全部做成了石像。
将人鱼油灯和石像一起放在山洞里。
这是氐人国死去的子民，而她将永远守在这里，生生世世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忏悔。
……
“事情就是这样，你现在知道了么？”
蕾娅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冷意。
她看向贺星，整个人十分紧绷。
“因为邵明，我永远恨你们人类。憎恨你们的贪婪，你们的出尔反尔，你们的心狠手辣。过去，我不听我祖母立下的祖训，为族群带来了灭顶之灾。事到如今，我不会再错一次。”
贺星摇了摇头。“你这样未免太过武断，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你遇到的那位一样。”
“可是我赌不起了！我也不会再赌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我绝不会再信任你们。”蕾娅语气十分坚定。
“另外，你方才说可以超度我的族人，请你兑现你的诺言。”
贺星道：“我可以兑现，不过，前提是你得放我们离开。”
蕾娅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还和我谈上条件了？”
“做交易罢了，那自然是双方都可以谈条件。”
蕾娅的表情扭曲了。
她极端厌恶人类，看着贺星，似乎有一种要将对方撕成碎片的冲动。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好。
“但你记住，我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直接把你送去喂鱼！”
喂鱼？
贺星有些玩味。
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语。
她并不在乎蕾娅对自己的态度，毕竟说到底，蕾娅之所以会对人类有这样大的敌意，还是因为人类自己——信任摧毁容易，再建立起来，却很难。
“你用水泥将那些人的尸体做成了石像，放在了山洞中。可山洞常年不见风，阴暗逼仄，绝不是一个好的风水之地；魂魄也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倒不如把祠堂里的人鱼油灯点燃，指引他们找到回家的道路。”
“家……？”蕾娅的喉咙里发出了无力的干嚎，就像是痛苦的呻吟。
她用手搓了搓脸，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液体。“他们因为我而丧命，还会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吗？”
“听你自己说，你在这里已经守了有了百年的时间吧？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呢？
“更何况——
“即使他们不愿意，也放他们自由吧。一直将他们困在山洞里，到底是为了他们考虑，还是仅仅只是想求自己的心安呢？”
蕾娅流出了眼泪。
她张了张嘴巴，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最后，她才低声道：“我明白了。”
“再带我去见见你的父亲吧。”贺星淡淡道，“采阳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