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题吧,我们才不信,会输在一个女人手里。”
“就是,碰巧让她知道而已,算她运气好。”
“对对,我们不能给男人丢脸。”
贾姓铺主从原本的偏见已经慢慢转变,他不再小看黎妤湘,反而显得有些尊敬。随即,转过身去,却将那盏麒麟灯给取了下来,提在手中竟如自己的亲生骨肉般珍视道:“这盏灯曾是我最心爱的女子的一个愿望,她在世之前告诉我,她从小患有眼疾,眼睛看周围的事物总有些模糊,一到晚上几乎全盲。
所以,她一直想要一盏明灯,一盏没有油就可以自身散发光芒的灯。这样,她就可以提着那盏灯畅行自如。可是,在我还没做出这盏之前,她却永久的离开了我。”说到这里,那贾姓铺主眼眶已经泛红,想必对自己已逝的心爱女子,还心存牵挂。
就在大家皆沉浸在这段遗憾而骨刻的爱恋之中时,贾姓铺主突然却变得平静下来,一脸严肃道:“所以,下面我希望大家能做一首诗,当然词曲也行,不过诗句更为容易一些,在此大家就尽量写诗吧,这首诗里面一定要饱含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情意,因此,这也算一首情诗。而我会细看你们每一个人的诗句,择取能憾动人心令人可以读诗思人的诗句。”
男子话刚落,四周就响起了纷纷扰扰的议论探讨声。
“虽然让大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情诗,未免有些出阁,但在下觉得,今日在此之人都为年轻公子,以你们这个年纪也定有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大家就不必过于拘泥,倒是这位夫人……”说罢,对方有些为难的打量起黎妤湘。
黎妤湘木然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吭声。那人见她没什么话说,便继续道:“大家若没意
见的话,就请执笔舞墨,让你们的大好文采,给我见识见识。”
贾姓男子说完,大家便纷纷找来笔墨,然后靠着旁侧临时搭建的废弃木桌开始挥笔疾写。
“夫人你……”毕竟写情诗,一般是男儿写给女子,不可能让女子写给男人。于是在这上面,黎妤湘占很大的劣势,对方有些歉意的盯着她。
不料黎妤湘却不以为意的一笑,随即走到那些破旧的桌畔,自己也拿起一只笔,沾上些墨开始思忖起来。
自己作诗她是没那么大的本事,可是从小背的三诗宋词还不少。尤其是到高中以后,经常迷恋一些古人留下的千古情诗。比如一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有李清照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这些到是其次,几乎每本古代言情小说上面,都有些经典的句子,随便她就可以信手拈来几句。
可是,这么多,她该选哪一首呢?
必须选一首能让这姓贾的失去爱人心情相符的诗,这样的话,胜利的机会便能大上许多。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她灵光一动,便提笔而下。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贾姓商人当下就喝道:“时辰到,各位,请停下你们手中的笔墨。”
众人听罢,纷纷放下笔,有的拿起自己的诗句开始迫不及待的细念起来,有的则觉得并不满意的摇头叹息,还有直接走到姓贾的书生身边道:“先看我的吧。”
那姓贾的什么也没说,便仔细品读了起来。过了一会,他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把那诗放一畔,然后又接着看下一个的。由于黎妤湘是女子,她即然抢不到第一个位置,但也不好站在中间,于是很自觉
的站到了最后。
前面的队伍一个一个的散去,那贾姓商人一直没有表情,看每一首诗都没有喜怒哀乐,只有离得近的可能看得他眉宇间的一点愁思。
就在所诗都看得差不多之际,那人才长叹一声,接过黎妤湘身前最后一位男子的诗词,然蹙眉只看了一眼,便弃放在了桌畔。
他惋惜的摇了摇头道:“看来,今天这麒麟怕是,又送不出去喽。”
“错,你还没看我的呢。”黎妤湘自信满满的笑着说道,随即把自己写的东西递了上去。她笑嬉嬉毫不担心的样子,让对方有些错愕。其实并非她过于自信,而是她对柳永这个大才子充满自信。
柳永的词,可谓铺叙展衍,不事雕饰。在宋词的发展中,有开疆拓土之功。而且他的词通俗浅近,旖旎近情。深受人们的喜爱。她就不信,尤其是《雨霖铃》这么绝的一首千古情词会得不到重用。
如果是识货的人,定不会让这珍珠被灰尘掩盖。果然,当那男子轻念起:“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穗舞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他的眼里竟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之光,几乎在念完最后一句时,双手便开始激动得颤抖。
黎妤湘露出一副预料之中的浅笑,这词的译文自己还依稀记得,是讲秋后的知了叫得是那样地凄凉悲切,面对着和亭,正是傍晚时候,一阵急雨刚停住。
在汴京城门外饯行的帐篷里喝着酒,没有好心绪,正在依
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冷落凄凉的秋天,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就纵然有满腹的情意,又再同谁去诉说呢?
以姓贾人的聪慧,他很快便明白了词中的意思,他盯着那词许久,双眸似被雾气笼罩,最终又喃喃道:“好一个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不仅是他,连旁侧静听的男子们,也无一不赞赏惊叹的点头。
“好词好词。”
“不错,这意境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