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泓希眙着她的眼,心里哀怆的潮涌一阵阵地袭来。他不知他的未来何去何从。他转过背,一个人缓慢地抬动着步子走着,在这座已经也许没有苏妙晴存在的城市里。他的心就像被火燎油灸一样。
清心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的背影,曾经高大的背影如今也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在阴凉的地上影子拖曳得老长。
子昊的事因李宛亦有了身孕而暂时告一段落。而妙晴却在阿尔布府里了住了七天还要多。不知怎么的,她有一种不愿回去的念头。在她出宫前在乾清宫听到的那一席话,令她百感交集。在弘历的心里她的地位肯定是次于语芙的。婚前对她的一番炽烈到了婚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个宫对于她来说是冰冷的。她一点也不想呆在里面,每天只是面对一些宫女太监,想说些体己话的人也没有。
妙晴在阿尔布府里过的很快活。有额娘跟阿玛陪着她,也有李宛亦跟她说说话儿。在自己的娘家总是在夫家过得比较惬意自在。
这一天,刚用过午膳。妙晴与阿尔布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回到自己的闺房歇息。她斜卧在一张醉仙翁榻上,身上围着一条绿绒毛毯子。
“皇上驾到
。”
正在前厅里吃茶的阿尔布跟夫人惊了一吓。
弘历大踏步地走进来。
阿尔布跟夫人两人忙匍匐在地上行礼。
“起来吧。”弘历说道。娴妃这一住阿尔布府里就是数十天。他决意亲自去迎接她回宫。
“娴妃呢?”他问道。
“我忙派人去叫她。”阿尔布作揖不迭。
“不必,朕去瞧瞧她吧。”他一撩袍子,三步两脚地走上回廊。
阿尔布跟夫人面面相顾,不由得淡然一笑。原来女儿也蛮受皇上的宠爱的。
她面朝壁睡着,手上的一部诗经已经落在了地上。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弘历正悄然地推门而入。她做了一个甜醉的梦。梦中的她如愿以偿地与乔泓希结婚了,身披洁白的婚纱,手指上带上他给的结婚戒指。没有人破坏他们。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脸。她以为那是乔泓希。她舍不得睁开眼睛,怕这美妙的梦会被打破。
咻咻的热轰轰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不禁菀尔一笑,这个梦好真实。
弘历俯身在她的粉腮上啄了一下。见她笑的这样的甜蜜,以为她在梦境之中见到了自己。
她的脸庞与脖际间痒嗖嗖的。她醒了过来,见到的却是弘历。
“皇……皇上。”她怔了一怔。
“爱妃做了什么梦,笑的这样甜?”弘历笑嗬嗬地望着她。
“没有啊。”她断然否认。
“怎么没有?你现在脸上还在笑哩。”弘历指着她的腮说道。
她捧着自己的腮,脸却腾腾地红将起来。
“你到底要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去呢。”弘历伏在她耳畔说道。
原来娴妃不在宫里的日子,他也怪思念她的。以前天天都在身畔倒是不觉的,陡然地走了数十几天,弘历的心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自从他登基以来,日夜忙于处于宫事,为博得民心,鉴于他的父皇为政苛刻,便采取较为宽大的政理。先是将被圈禁的宗室人员一律放出,被的几个叔伯也都收入了玉牒,自己的兄弟都封官加爵。岳钟琪,陈泰等人被父皇系入监狱,也一迸放出。雍正时期大兴,罪犯的亲属大都被徙往边地为奴,现也放回原籍。他做的这一系列宽厚的政策一时间也让他声名大震,歌颂之声不绝于耳。
而娴妃的孩子刚好在他登位之时怀上,不能不说这一孩子也带给他福报。
他拨了拨她耳际两寸来长的琉璃嵌白珍珠耳环。随着她小巧的头颅
轻轻地一摇晃,那两颗夺目的珍珠便微微地撼动。她虽是怀着身孕,除了肚子之外,其余地方却不显臃肿,脸部也不痴肥。
“皇上想臣妾几时回去呢?”她的眼中漏出一点笑意。
“当然最好是现在。”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皇上在宫中不是还有皇后娘娘陪着吗?还有许许多的嫔妃也陪着皇上啊。”她娇嗔似的耍弄着皇上的攀扣。
“朕谁也不要,就要你来作陪。”弘历抚摩着她柔软的下颌说道。
她璨然一笑。
两人下了马车也是手搀着手进去。时不时地四目交望,就像阔别数日的小情侣。然而阿哥府里却传来哇啦哇啦的哭闹声。
弘历侧耳一听,听的出来那是永璜在啼哭。
两人便走向阿哥府。
永璜是他跟妍姗的长子,也是弘历的第一个儿子。如今妍姗被打入冷宫,永璜日夜思念额娘,因此常常号啕不止。弘历眉毛一纵,透过窗棂,看到永璜寒冬腊月里居然坐在冰冷阴森的地上哭闹。旁边的嬷嬷宫女却束手无措地在一旁看着他,谁也不敢上去搀扶。
“怎么回事?”弘历提起脚走进去。
“皇上,吉祥。”宫女嬷嬷们忙跪在地上行礼。
“平身吧。”
永璜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弘历的腿哭喊着:“皇阿玛,儿臣要找额娘。”
弘历将他拉起来,取出自己的黄手帕替他揩去脸上的泪水:“在这里这么多人陪你玩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额娘呢?”
“我要额娘,我要额娘,我不要他们。”永璜哭得更凶了。
“永璜,你已经六岁了,也应该懂事了。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为什么见不到你额娘的原因。因为你额娘做了错事,所以你暂时见不到她。等你乖乖地长大成人,到那个时候,朕一定会让你见到她的。”
六岁的永璜对于弘历的一番话还似懂非懂的。可是他稚嫩的心里只知道他要他的额娘,谁也比不上他的亲额娘。
“我要额娘,我要额娘。”他挣脱弘历的怀抱,往门外跑去。
“快点拦下他。”弘历渐渐不耐烦起来。
永璜刚跑下台阶,却被绊了一跤。
几位宫女嬷嬷忙将他抱起来,掸了一掸他裤腿上的尘土。永璜也哭得失去了力气,只在嬷嬷的怀里干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