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长小姐随行。只是长小姐常年在外,怕是过惯了闲散的日子,宫中规矩繁多,让您突然间学起来困难。但是基本的规矩还是应当知道的,这些日子还望小姐多多来这汀兰苑,奴婢也自当全力教授……”锦娘后面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全然一个主子的语气,上官弗这才听明白,原来所谓进宫,所谓礼仪只是为了羞辱一下她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明白他们的意图和路数后,上官弗尽数听着,态度也算恭顺。
随后的议程惠安交代了一些年会当日的事情,说是上官弗十八岁了,早到了成婚的年龄,到时候自己带着她去见一见一些伯叔夫人,为她寻一个好的去处。
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上官弗确实像个不通礼仪的“蛮人”,然而这一屋子里的人为了让她意识到这一点,字字句句都全力地摆出贵族门风的做派。但她们越是显摆的做派,在上官弗的眼里便越不足为道了些。
敏锐的殊月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开始好奇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上官弗温顺地听完了她所有的安排,未有反对,她这样的恭顺让惠安觉得她不过和她娘一样也是个没有脾气的软柿子,眸子里也多了些不屑之色,随后在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后便打发了她离开。
上官弗也终于得赦一般离开了这汀兰苑。
回去的路上,殊月也一如往常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曾多言一句,她虽是个丫头却也深深明白这宅院深处的日子对人的折磨。屋内的谈话她都听了个真切,一番话说下来不过是说上官弗是在乡野长大不懂礼数,年会当日一定要紧跟着上官卿禾不要在人前失了礼数丢了国公府的颜面,以及年后准备将她嫁出去的打算。
这些话,上官弗自然也是听得懂的,只是她私底下的泰然和不在意让殊月也不免疑惑,仿若这场议会的主角不是她一般。
“他们往日也这般做派吗?”回去的路上,上官弗突然停下来,正出神的殊月没有反应过来,不经意撞到了前面的上官弗。
殊月不知她此话的用意,仿若做错了事一般低着头不敢搭话。
“你不需要这般拘谨,府中的日子无聊,你可能要陪我好一段时间,也可能只陪我这一段时间。”
上官弗望着院中高高的围墙,话中有话,殊月没有完全明白。
“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殊月仍然一副恭敬不解的样子,有意做自扫门前雪的独善之人,她这样子,让上官弗突然想起了翠微,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只求自保的模样。
心下了然的她微微苦笑,自己选中她不正是因为她话少吗?如今却还指望这府院之中能有一个人与她交流,当真是昏了头了。
“也罢,我们回去吧。” 上官弗似是长抒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殊月一时猜不透上官弗的意思,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才加紧了脚步赶上前去。
上官弗走后,上官忻若便在屋内发着她的小脾气。
“我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她还要抢走爹爹,凭什么凭什么?”
“爹爹不是说了么,她是沈姨娘的孩子,也算是我们的姐姐了!忻若不要任性!”上官忻若在屋内气氛地跺脚,来来回回也未歇停,上官卿禾却是一脸平静地坐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
“姐姐?她算什么姐姐,我才不认呢!”上官忻若一口否认,将头扭向一旁,转而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也罢,府中日子无聊,如今可算是有得玩了!”
“忻若!不要胡闹!”上官卿禾出声制止道,她可知道她这个妹妹的厉害,她要是捣起乱来,那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阿姐!你放心,忻若不会胡闹!”上官忻若笃定地道,眼睛里似乎有了主意,看着她灵精怪的样子,上官卿禾抿嘴一笑,真拿她没办法。
惠安在一旁听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的言语,出声道。
“忻若,你又想干什么!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来!”虽然是告诫的话却丝毫没有责备的语气。
“娘~”上官忻若挽着她的手臂撒娇,这一声娘拖得有嗲又长。
“娘希望你们都能开开心心地长大,有娘在,你们什么都不用管!”
上官忻若开心地将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看着怀中撒娇的忻若,惠安的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深沉。
上官卿禾看着母亲沉重的表情,心中一怔,忻若还小自然听不懂惠安话外的意思,但是她却明白上官弗的回来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不安。
惠安的眼里没了色彩,她为了上官晋洪已经付出了一切。这些年,她作为上官家的当家主母,外能为他铺平政路,内能为他操持家务。外人都知道她与上官晋洪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上官晋洪心里郡主的身份远远超过了一个妻子的身份。
这些年若不是她放弃了作为郡主的尊严,一心只想做他的妻子,为他孝顺母亲,还为他生养了两个女儿,他对她心中永远会有她逼走沈枼娴那根刺,戳着她也扎着他自己。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不甘,因为她给他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给不了的,她又凭什么跟她比,可是他的心里却始终有她。如今那个贱人的孩子回来了,不仅又一次勾起了他对她的回忆,也分走了她的女儿们的父爱,她已经不幸了一生,便绝对容不得有人夺走她们任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