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接过身边小丫头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居高临下地扫了上官弗一眼后,傲慢道:“虽然宫中礼仪繁多,但方才讲了这许多已经足用了,现在就请小姐依次行一行这见面之礼,查验一下今日学习的成果。”
锦娘将喝完的茶杯往旁边一递便有小丫头上前接住,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将下方的上官弗也当做了手下的丫头一般训导。
话落随手整理衣衫,端正了坐姿后,示意上官弗向前行礼,眼神尽是傲慢与讥讽之色,就像在调教府里刚进来的小丫头一般无二。
锦娘身后的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瞬间又用手掩住了口齿,眼中却是散不去的讥笑。与之相反的是一旁淡定的殊月,似是早就知道锦娘要用此法羞辱她,以她与上官弗相处的这几天来看,也知道她是个能忍的性子,无论是面对府里的不待见,还是院子里丫头的懒惰与背后的嚼舌,她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或者说是忍气吞声。
如今即使面对这样的情景,似乎也没有了第二种可能性。
上官弗站在原地,抬眼望着锦娘,没有言语,眼神有些复杂。
“小姐可是忘了方才奴婢所教与的细节了。”见上官弗迟迟没有反应,锦娘不紧不慢地催促着,倒是乐于等待观赏好戏,望着上官弗的眼睛里多了分得意。
“锦姨是想让洛弗对着您行君臣之礼,还是主仆之礼?”上官弗缓缓吐出一字一句,眼神扫过锦娘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听得此言,锦娘与一干丫头皆是惊恐之色,要知道她这样的要求本身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若是上官弗真的对着锦娘行了礼,真要追究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锦娘的脸色顿时有些苍白,殊月也不例外,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是那样平静的语气却像一记重锤一锤一锤地砸在心坎上,重得不敢呼吸。
沈洛弗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轻易就吓成这样,这些甘于践守封建社会规则的人大多是出于骨子里的压迫和习以为常的畏惧,只要稍稍利用一下他们的畏惧,便能轻易地戳破他们的甘为守礼人的伪装。
“长小姐可误会……”惶恐的锦娘正欲解释,却听得上官弗不快不慢的语句继续传来。
“锦姨只说行礼,却不说明白是何礼,又泰然安坐在上方,可是有意让我行错礼,犯下什么过错?或是有意……为难?”
“……”上官弗突如其来的反击让锦娘措手不及,故作镇定地擦了擦额头微微的汗珠,“长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奴婢不过是在考验小姐今日上午学习的成果,小姐有何必把话说得这般极端。奴婢只不过是个听从吩咐的下人,小姐若是不想学习礼仪,便只管跟郡主去说就是了,又何苦为难我这个奴婢呢。”
锦娘终究是个语言的艺术家,一句话便化解了方才的险境,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如此听来倒是她上官弗不服管教的过了。
身后的丫头被锦娘这一番话折服得五体投地,面上的惊恐之色顿时烟消云散,恢复了最初的讥笑。锦娘委屈的神色里也多了几得意,终究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
反倒是一旁的殊月竟然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击了。
“原来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上官弗像是终于等到她说出这句话,望着锦娘冷笑了一声,“那就请锦姨告诉母亲,我确实不愿意学这规矩了,待父亲回来也有劳锦姨告知一声。”
抬眼望向了屋内始终没有掀起的帘子,沈洛弗继续道,“既然郡主不愿意见我,我也就不留在此处讨嫌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震惊之余,殊月朝着没有掀起的帘子后面行礼告退,随即跟着上官弗的身后离开汀兰苑,剩下未缓过神的锦娘和几个面面相觑的小丫头。
上官弗的脚刚刚迈出汀兰苑,惠安便掀了帘子出来,锦娘方才缓过神,转过身正欲对惠安说些什么,惠安抬手打断道,“我都听到了……”
上官弗今日的反应是惠安没有想到的,她自进府以来一向都是能忍则忍,面对忻若的挑衅和府中丫头的不敬也都是选择了沉默。本以为她要么是个怕事的软柿子,要么,是个懂得隐忍,富有心机的狠角色,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直接与自己撕破脸。
不过是向锦娘行礼而已,也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非要与锦娘正面冲突。要知道,光凭今日之事,她便能有好几种方式,让她这国公府长女的“声誉”名扬在外。到时候,她在老夫人的眼里,甚至上官晋洪的心里……她就没有想过这一层吗?
还是,她在赌,赌――“沈叶娴”在上官晋洪心里的地位!!!
一想到这里,惠安的心中大惊,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望着上官弗消失的方向,恍然大悟,一时之间,眼中竟笼上一层惊惧的色彩……
上官弗,原来你是回来讨债的!!!!
惠安的脑中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整个人的脸色也更加不好了。
锦娘一瞧见惠安这样的神情便知道是因为沈叶娴的原因,赶紧上前一边劝慰着惠安,一边将她扶进屋内。“这小妮子就是仗着国公爷对沈姨娘的愧疚才敢这样不知天高地厚,郡主切莫动气,这府中除了您不还有一位不待见她的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