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言今日要来观里上香。为接公主大驾,道观连夜封了山门,今日不接待其他香客。谁料有两波人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还在道观门口吵了起来,道长两边拉架,劝也劝不得,赶也赶不走,及至公主车驾到了,也没能下山亲迎。
漱阳又问:“是哪些人?”
小道童掰着手指头答:“孙贵妃的弟弟、户部尚书的孙子、镇远将军、兵部侍郎的公子、理藩院郎中的公子。”
听到理藩院郎中,温玉絮不由皱了眉,温齐舟不是在家禁足?
小道童又说:“还有几位女眷,倒不晓得是谁家的千金。”冷汗从额头上滚下来,小道童不敢抬手擦,生怕公主一怒,怪罪下来。
漱阳凤眸微抬,雍容华贵之中透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秦嬷嬷随即对后面的护卫打了个手势,护卫们分从两侧快速登顶。
…
山顶之上,道观门前,突然冲出来两队人持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争吵声霎时就息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的尖叫声。
护卫队的领队大声一喝:“不得喧哗!”
立时安静了,连鸟雀都四散飞走,所有人都望向平静的山道。
正午的阳光最是耀眼,石阶都好似镀了一层金光,照在凤钗上更叫人睁不开眼。祝少虞拽着两个同伴,立即行礼请安。
另一边的几人慢了一拍,待他们行礼时漱阳公主已经走上来了。
“起来吧。”漱阳的视线扫过众人,待看见陆叔璟,有些诧异,再看到他身旁的女子,了然。
道长上前说:“斋菜已备好,请公主移驾。”
漱阳淡淡道:“不急,听你们方才争吵,说来听听。”
“回禀公主,事情是这样的。”温齐舟率先开口,“我们几个上山为家人祈福,听闻观里今日不便接待香客,便欲折返,不料这时孙公子来了,非要进道观吃斋菜,我们劝他,他不听,反而对我们恶语相向。”
“温齐舟!你他娘的胡说八道!”孙虎也就张嘴晚了一步,温齐舟这个弼马温就“哒吧哒吧”说完了。
“公主面前,谁扯谎,谁就是孙子!是不是你要带你家表妹去吃斋饭,是不是你说的——公主又怎么样,我姐姐还是贵妃呢。”温齐舟怪声怪气学孙虎说话,平时没少挨这龟孙子欺,今日可算逮到机会告他一状。
公主府的护卫提了提刀,孙虎立马白了脸。他平时仗着姐姐耀武扬威惯了,张口贵妃闭口贵妃,因他姐姐得宠旁人自然要忍着他。谁敢跟他亮刀子啊?
忽而想起漱阳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自己丈夫都杀,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陆叔璟身旁的女子见他这副废物模样,嫌弃地别开眼。但又实在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会处置他们,于是,含着泪弱弱地望着身旁的男子。
她生得妩媚妖娆,自幼便知男人们都喜欢她的模样身段,本来看不上这个粗糙的武夫,一路上冷着脸没给他好脸色,但是眼下也就他看着还顶用,只得先委曲求全了。
女子又是眨眼,又是咬唇,不想这男人空有一身武力却也是个不中用的,愣是不敢上前与人辩驳一二,不由轻嗤一声。
陆叔璟无甚表情,倒是他身后的清瘦男子不悦地抿了抿唇。
忽然,女子见那公主看过来,忙侧过身,离这没用的武夫远一些。
漱阳问“”“你跟他们一起的?”
陆叔璟沉声道:“是。”
漱阳轻笑一声,“散了吧。”
孙虎几人听了这话,赶紧爬起来奔下山去。
温齐舟气不过,想开口,却被祝少虞及时拉住。祝少虞示意他看漱阳公主的身后。
看什么看,就这么饶了孙虎那个龟孙子,他快气死了。一抬头,便瞥见了李氏端方的脸,正皱着眉看他。再一看,她旁边不就是他家玉絮嘛。
温齐舟眼神一亮,喊道:“玉絮妹妹。”边喊还边挥手,“你怎地和公主一道过来了?”
温玉絮原本被李氏和秦嬷嬷等人围在中间,加之她今日穿着素净不太打眼,他这大嗓门一喊,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李氏真想把他的破嘴缝上,没瞧见还有好些个外男在。
温玉絮轻叹一口气,对漱阳道:“是我家堂兄。”
漱阳点点头,“温道英的儿子?”
温齐舟道:“是,家父正是理藩院郎中温道英。”
漱阳又问:“吃过了吗?”
温齐舟张嘴就要说没有,却见玉絮对他摇头,祝少虞也扯了下他的衣角,便改口道:“吃过了。”
而后祝少虞道:“不打扰公主上香,我们先行告退。”
漱阳点了下头,他们三个便走了。
“等一等。”道长叫住他们,“你们从哪儿走?”
温齐舟说:“瀑布那儿啊。”山下的石阶从小走到大,没甚意思,瀑布那儿有条蜿蜒曲折的小道,就有意思多了,他又说:“大家都走那儿。”
道长扯了扯嘴角,抬手送他们,接着又问还没走的镇远将军三人,“不知将军是从何处上山的?”
陆叔璟没说话,他身后的清瘦男子说:“我们走的桃花林。”
道长听了也好声好气送他们,然这三个纹丝不动。
漱阳看过去,温玉絮也好奇地望了一眼,却落入一双鹰隼般眼眸里。眸中冷光有如实质,像锋利的冰箭,一下子击中心脏。
温玉絮赶忙移开了视线。然又与那个清瘦文人模样的男子对上。他们三人中,陆叔璟与另一魁梧大汉都着黑色劲装,只他穿长衫,还很是温和地对温玉絮笑了笑。
那样子好似……认识她?
她疑惑而又迷茫的神情,仿佛漱阳养的那只波斯猫,只她看的人不是他。她腰间戴的也不是那枚粉绸的百花穿蝶样式的香囊。
陆叔璟垂下眼眸,对漱阳道:“末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