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窝在青竹院了,到流玉院和温玉絮一起看书,不懂之处二人一起讨论,论不出结果便先记下。
眼看儿媳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大夫人有些不满,还好温齐舟几句话将她哄住了。在温齐舟看来女人关在院子里有什么意思?要是清兰像他母亲那般时刻盯着他,那不如闷死他算了。
……
转眼就到了踏青游玩这天,刚好是朝中休沐日。
大老爷和同僚约好了一起去玄清观登山看日出,天未亮就套了马车先行一步。温齐舟酒肉朋友一堆,也早早来叫走了他。女眷这儿倒不多着急,福东家的早带了人去城郊占位子。
温玉絮他们到时,天上已经飞着许多纸鸢,目光所及纱软风香,彩绣辉煌,倒装不下清秀的山水了。各家如星辰般散落在各处,柳树下、竹林边、湖岸花树下。放纸鸢的、投壶的、射柳的、吟诗作对的,不远处还搭建了一处观台,听温齐舟说今日有马球赛。
老夫人再一次叮嘱众人:“今日人多眼杂,须得谨言慎行,尤其是玉珠。”
这是场心照不宣的相亲大会,叫的出名字的世家都在这儿了。温玉珠今年十三岁,正是相看人家的年纪,便是此次未有中意的,也不可有丝毫出格之处。
温玉珠也晓得名声的利害,她站在温玉絮和袁清兰中间老实地点头,将平日娇惯的性子收敛了。
温齐舟远远看见自家车马,挥着手臂穿过人群而来,“可算来了,我快饿死了,带了什么好吃的?”他出门时未吃早点,又与朋友们上马热了会儿身,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笑道:“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得去别人家讨食了。”
这般重要的日子里,老夫人也不能容着他,道:“不可胡来,你是玉珠的兄长,你的一言一行也关乎着你妹妹的大事。”
温齐舟想着玉珠才多大,不在家里多留两年,急着嫁出去有什么好。抬眼去看她,才发觉一番精心打扮,倒也有了几分大姑娘的娇俏样,想了想道:“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哥哥一定帮你寻个好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这话,温玉珠急了,“谁要你多事!”她急得揪大夫人的衣袖。
大夫人虽溺爱儿子,也清楚他平日往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便道:“你妹妹的事,我和老夫人心里有数,你自玩去。”
温齐舟一片好意被当作驴肝肺,气得抬手戳温玉珠脑袋。
“好!”
远处哄起一阵掌声,众人的目光都朝那里看去。
温齐舟道:“他们在射柳,赢了的那个是陆叔璟的属下。”他幸灾乐祸道:“孙虎自以为射艺精湛,实则是他身边的人捧他臭脚罢了,自不量力和武夫比,凭白输了一条金腰带。”
“你离他远着些。”大夫人叮嘱他。
这话叫温齐舟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应了。
后面又有人家到了,老夫人便让福东家的带路去休憩的地方。
福东家的一面扶着老夫人,一面道:“观台的位置是礼亲王府那边定好的,我去瞧了,离主位近,定是顾念了老太爷和圣上的情分。”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面上也有些笑意。
福东家的又说,“休憩地在湖边海棠树下。”
“怎么在那儿?”老夫人原叫她去竹林边寻个清净地。湖边倒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如今的温家挤不进去。真要挤进去了,也只会显得突兀,丢了温家的风骨,又徒增笑话。
福东家的解释,“礼亲王府上的嬷嬷特意留的位置,说是王妃的意思。”
若是王妃厚待,那含义自是不同,众人面带喜色,连老夫人也笑了一笑,只温玉絮蹙了眉。
郁郁青葱的山影染绿了清澈的湖水,当春风吹起碧波鳞浪,妖娆明媚的海棠花飘落如雪。落在青草地上,惊动了树下闭目养神的男子。
他睁开漆黑的眼睛,盯着那个美玉一样的人儿。
温玉絮着浅紫曳地的宽搏长裙,赤豆红的大袖披衫长垂,臂弯里挂着柔蓝披帛,娴雅雍容如“玉棠富贵”。
头上几支金花钿,花钿里嵌了圆润的珍珠,金贵又雅致,随意的点缀在乌云一般的发髻里。两边分别插一支金步摇,薄薄的金叶子跟着她轻盈的步子轻轻摇。
陆叔璟想起曹丕《济川赋》里的一句:美玉昭晰以耀辉,明珠灼灼而流光。他此时便如那岸边的水鸟,延首相望,只待长驱风厉,悠尔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