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明月和池清也大婚的日子。
虽说修仙之人对于繁文缛节没有很多讲究,但是明月和池清也的婚礼还是选择了传统的拜堂成亲的样式。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喧闹,紧接着剑戟碰撞的声音传来,大概是大师姐和师弟们在门口拦着与池清也比试。
成亲嘛,总是要闹一闹的。
明月倚靠在床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头上凤冠垂落下来的金珠,想着以池清也的实力师姐师弟们应该拦不了多久。
毕竟池清也可是自己的父亲亲自教导出来的得意弟子,天资聪颖,修为绝佳,在外还有着“天下第一剑”的美称。
正这么想着,喜房的门突然被破开。
明月抬头望向门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
来的人却不是池清也。
扶清宗最小的师兄提着剑满脸血污疾步走向明月,拉着明月的手就往外走。
“小师妹,大师兄他……他入了魔,师兄师姐们试图阻止全被大师兄杀了,你快跟我走,大师兄已经疯了!”
明月被小师兄拉扯着走的急,往前踉跄了一下,凤冠上的金珠撞得叮当作响。
等走出了门,浓烈的让人作呕的血腥气立即扑面而来,目之所见皆是残肢断骸。
昔日会笑着与她打招呼会在比试中让着她的师兄师姐们变成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小师兄拉扯着明月的手,语气带着哭腔:“小师妹,别看了快点逃吧。”
明月僵立着没有动作,突然甩开小师兄的手向前殿跑去。
跑,快跑!
跑得再快些!
明月跌跌撞撞地跑着,头顶的凤冠不知在什么时候掉落,原本盘好的黑发如今散乱着,遮住了明月的泪眼。
她不明白,明明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池清也会突然入魔,屠了全宗的弟子。
赶到前殿的时候,刚好看到一柄利剑穿过大师姐的身体。明月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
大师姐捂着腹部,努力地朝明月扯出了一个笑,她的嘴张张合合,有鲜血不停地溢出。
她说,明月,快跑。
可是,怎么跑得了呢?昔日明月多次拿着剑缠着与池清也比试,没有一次能从他手里接下三招,如今手无寸铁的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明月跌坐在地,她伸手扶住了大师姐的身体。地上粘腻的半凝血液咬住了明月的裙摆,明月的衣服从来没有这样红过。
她抬眸直直地撞进了池清也的眼睛里,池清也提着剑,那剑刚刚从大师姐的身体里拔出,此刻的剑尖有血汇聚。
滴答——
往日这个时候弟子们正在练剑,呼和嬉笑和清脆的剑戟碰撞声揉碎成鲜活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山头。
而如今,扶清宗实在过分安静,连鲜血滴落在砖石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生机,这里是人间地狱。
池清也束着发冠,身着一袭红衣,眉眼精致冷冽,左侧的脸上一道血痕延至鼻梁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妖冶。
他握着剑,一步一步地向明月走来,黑色的长靴踩在浓稠的血水里像是屠戮的恶魔。
明月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声音嘶哑,她的心底还是抱了几分微弱的希冀。
她轻声低唤:“池清也,停下好不好?”
池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他淡漠的眸子或许瞥了眼明月又或许只是看向远方,抬起握剑的手,用行动回答了明月的期盼。
曾经的比试中,池清也一次次用他手中的剑打落明月,如今这一剑终究是刺穿了她的身体。
明月只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痛意,鲜血缓缓地从身体里渗出,身体的热量正在流失,她浑身颤抖,第一次对池清也生出了恨。
明月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出声问他:“扶清宗上下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在扶清宗几千个日日夜夜,爱你敬你的同门弟子,你都不记得了吗?”
究竟是为什么啊?
“大师兄,我不怪扶清宗的师兄师姐们毁了我的根骨,你清醒一点吧。”一道温和柔弱的声音像是惊雷响在明月的耳边。
恍惚弥留之际,明月只看到一抹嫩黄的身影径直冲了过来,她从后面抱住了池清也的身体,拿下了他手中的剑。
池清也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反应,他茫然地看着明月浑身是血的样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悲伤与绝望。
“明——月——”
他一字一顿,终于清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不是无缘无故地入了魔,是因为曾经和他一起练剑修行的师妹根骨被毁报仇来了。
可是,池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毁她根骨。
她虽然偷了宗门至宝被逐出宗门,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哪里至于毁了她的根骨,弄得个如此不堪的结局?
池清也,倘若你早已心有所属又何必答应我要同我成亲呢。
如果你不愿意大可以说出来,我明月虽然欢喜你,却绝不强人所难。
池清也,你为什么不说呢?
明月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悔恨将她淹没,她的意识在无尽的血色中缓缓下沉。
﹉ ﹉
等明月再挣扎着睁眼时却发现自己伏在白玉的桌子上睡了过去,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现面前还摆着一个小巧白净的玉碗。
碗里装着七八颗细腻香甜的丸子,最上面还撒了一层桂花,隐约透露出醉人的酒香和馥郁的桂花香气。
是明月常做的酒酿丸子。
明月惊疑地盯着碗里的几颗软糯的丸子一时不知不知今夕何夕,明明上一刻她还穿着嫁衣被自己的未婚夫一剑刺穿心口失了性命,下一刻却伏在玉石桌上睡醒了过来。
“明月,你不必每日如此,修习要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月抬起头就看到池清也穿着扶清宗特有的青色衣袍站在她的面前。
他身姿挺拔,背着一柄剑,整个人如松竹一般出尘独立。
曾经的明月爱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