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被李宗煜亲自搀上了马车。
李宗煜这厮,做戏就做全套,扶着江浸月的模样情深义重呵护备至,上车的时候还要沉沉的提醒一句。
“小心。”
小心你个大头鬼!这整个荣坤最该小心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
江浸月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眼神含雾,泫然欲泣。
李宗煜显然还不过瘾,顺着演了下去:“浸月,多说无益,我始终都是相信你的!”
声音不大不小,伯爵府门口来往车辆里只要是有心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江浸月不愿意再演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进了马车里面。
李宗煜跟着进来,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些许的摄人味道。
江浸月瞧着李宗煜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的肝疼,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还未动,车厢外响起了几声敲击,江浸月回过头,就瞧见李宗煜隔着窗帘伸出了手,收回手的时候,手掌上多了一个精美的锦囊。
随即,他拿着锦囊,伸手往江浸月的脸上就来。
江浸月惊了一跳,几乎是浑身的毛瞬间炸起,迅速的往后靠去,贴着车壁,沉着脸戒备的看着李宗煜。
那红着眼眶炸毛的样子,湿漉漉的眼神里满是戒备,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李宗
煜手上一顿,随即淡笑着,把锦囊丢给了江浸月,“哭的多了小心眼睛坏了。”
江浸月一愣,摸着手里冰冰凉的锦囊,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块碎冰。
这个季节的冰块可真是稀罕物品。
江浸月不解的看向李宗煜。
李宗煜手指头轻慢的敲着旁边的小桌,缓缓的说道:“你可是今年入夏,荣坤第一个用上冰块的人,别浪费了。”
江浸月这会大大方方的翻了下白眼,仰头把锦囊敷在了眼睛上。
锦囊布料厚实,内层又做了隔水层,这会冰凉的敷在热热的眼眶上,舒服的让江浸月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做杀手的那段时光,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但是生活便利可比现在要舒适的多了。
那会无牵无挂,去哪里都是一个人,虽然坦荡无畏,却也孤单,如今到了这异世,有了儿子,有了女儿,有了外祖母,有了亲人,饿了有人留饭,夜了有人留灯,冷了有人拿毯,一时间竟然是说不上到底是二十一世纪好还是如今的荣坤好。
李宗煜没再说话,马车不紧不慢的,车赶的很稳,车厢内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李宗煜指关节敲击桌子的声音。
车外天气炎热,此刻又正值一天中太阳最大的时候,冰块
这种金贵东西仅仅一会会就化成了一滩冰水。
江浸月把锦囊拿下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与李宗煜的视线撞个正着。
李宗煜正撑着头,懒洋洋的看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
他的眼睛生的本就深邃好看,此刻与她对视,仅仅这一瞬间就如同凭白生出了许许多多的藤蔓,把她拖着一步步的往内沉沦。
江浸月心下一惊,立马转开了头,假装没看见,心内默念:“美色误我,色即是空……”
“浸月……”李宗煜清冽的声音里添了些许午后的慵懒,说不出的蛊惑。
江浸月只觉得头皮发麻,皱着眉头应了一声,“王爷请讲。”
李宗煜挑了挑眉头,顿了下说道:“过几日便是夏至,父皇祭祖祭天,昨日同我说,想带着孩子一起。”
江浸月回过了头,眼神已经恢复清明。
她并未正式嫁给李宗煜,皇室祭祖祭天乃是大事,就算两孩子现在名义上是李宗煜的,这会带去也会于理不合,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李宗煜把玩着手里的磁石茶杯,他知道江浸月的担忧,缓缓的说道:“你放心,这祭天祭祖只有皇室参与,孩子的身份并不会这么快昭告天下。”
江浸月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锦囊
,若有所思。
李宗煜也不急,慢悠悠的喝着杯子的清茶,无端的降了马车内的三分燥热。
“浸月小时候,曾听老夫人讲过一上古神兽的传说。”江浸月捏着锦囊里软乎乎的冰水,垂着眼睛面带微笑。
“嗯。”李宗煜应了一声,似乎在等着江浸月继续说下去。
“听闻,那神兽每次吃完一个猎物之后,都会流下悲悯的泪水,祈求上苍的原谅,所以看见那神兽眼泪的人,就会觉得这神兽善良博爱,只要真正明白神兽的人才会知道,那眼泪假惺惺的很。”江浸月咬着牙。难怪假惺惺的关心她眼睛,去拿来了冰块讨好她,原来就是打个巴掌给个枣,猫哭耗子假慈悲,“那神兽的名字叫做鳄鱼,这种行为,也叫做鳄鱼的眼泪,浸月觉得,这个词语,用在王爷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妈的,利用老娘还不够,拍拍屁股贿赂两下还想利用老娘的儿子女儿?
李宗煜相貌堂堂一男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李宗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落着江浸月的影子,半晌,竟然是轻声笑了出来。
江浸月忿忿的往后坐了坐,坚决表示抵死不从。
“不同意么?”李宗煜单手撑着下巴,深邃的眼眸波光潋滟,光线折射
下,泛出淡淡妖冶的金棕色。
江浸月扭开头,她向来不贪图美色。
“江南其实是个很美的地方,你闺阁之秀未曾出远门,可惜了。”李宗煜叹了一口气。
江浸月转过了头,莫名的看着李宗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担心孩子情有可原,我可以在江南买个大宅,一年后婚约解除,你报了仇,带着孩子和老夫人去江南,天高皇帝远,你自在逍遥再也无人管束,不再让你迫不得已遵循这些繁文缛节,你觉得如何?”
江浸月心一动。
李宗煜的意思是,他会帮她铺好所有的退路,保证她带着所有要保护的人全身而退。
江浸月垂下了眼眸,心里算盘哔啵作响。
她确实需要退路,弄垮了江有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