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看着江浸月目光闪闪的抱着一个药箱跑来,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有些无奈,“小月,军队里有充足的药,况且我一个谋士,不到穷途末路一般不会上战场。”
“我知道呀,以防万一能保命,况且军队里药没有我的好。”
江浸月接连点头,开了药箱子,对着大熊说道,“大熊,你记一下,红色瓶塞的是外伤药,蓝色瓶塞的是内服药,这个是解蛇毒的,这个是解虫毒的,还有这个,是解突厥那边特有奇毒的解药,我听说突厥那边异兽多,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让大哥吃这个,这个是解百毒的药,有总比没有好。”
江浸月抱着药箱如数家珍。
江陵听了两句,不自觉的掀眼看向江浸月。
他还能记得,决定要去从军,走前最后一天,江浸月想要留他,千方百计的运用各种威胁各种眼泪,甚至说出了只要他踏出侯府,两个人就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毒誓。
江陵记得那会江浸月绝望的眼泪。
她向来爱哭,却不会哭,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掉眼泪,所以并不会惹的江有才怜惜,老夫人看见了也只会叹气,觉得她软弱。
回来之前,江陵甚至抱着临走前也哄不好江浸月的打算,哪知道江浸月丝毫不提当年的事情形容鲜活,眉目一片狡黠平静。
看着眼前褪去婴儿肥的江浸月,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大哥,你记住了没有?”江浸月歪头看江陵。
江陵连忙收回神,看向了大熊,见大熊点头了,他才颔首,“你怎么会攒这些药?”
江浸月神色一转,把药箱塞进了大熊的手里,笑眯眯的回答道,“因为知
道大哥有一天会回来,也知道战场刀枪无眼,所以很久之前我就攒着了。虽然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但是也难保老天爷爷不偶尔打次瞌睡。”
“我们家小月,长大了呀。”江陵心头滚热,声音轻软。
江浸月抿嘴笑,转而催促江陵,“大哥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辰,进了宵禁京城里那些侍卫烦人的很。”
“嗯。”江陵点头,顿了下又问江浸月,“此去突厥,可以时常信件往来,小月可需大哥带什么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侯府什么都不缺。”江浸月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江陵抿了抿嘴,顿了下说道,“听说突厥有一种异形猫,毛发光亮,身有猛虎纹,很是可爱,你素来爱猫,可需要大哥带一只给你?”
“大哥糊涂啦?养两个孩子我都心力憔悴,哪还有精神养小猫?再喜欢也没空养。”江浸月言笑晏晏。
暗色光线里,江陵瞳孔一缩。
半晌,江陵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大哥要平安回来啊!”江浸月挥了挥手。
眼见着江陵带着大熊走出了中门,江浸月转身也回揽月轩。
大熊抱着药箱,一直出了侯府的门口,这才忍不住出声,“少爷?”
“嗯。”江陵抿嘴应声,面色发沉。
大熊是江陵自小跟着的小厮,当年跟着江陵一同入伍,江浸月其实最为熟识。
这些年,大熊从一个文弱白净的小厮变成满脸络腮胡子彪形大汉,若说是江有才或者老夫人在没听见大熊名字的时候,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可江浸月在听见大熊的名字之后一点惊叹的反应都没有,这才最让他想不到。
大熊
知道江陵在想事情,从马局里牵出了两匹马,还是没忍住说道,“二小姐当年,最怕猫了。”
“嗯。”
“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查查?”
大熊手里还抱着药箱,顿时也怀疑了起来。
江陵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她是小月。”
“那为何?”大熊不解。
江陵也不明白,顿了下,上了马想想说道,“小月心绪向来柔软多愁,怕是前些年生孩子对她打击太大了,唐庆又无影无踪,孤苦无依艰难生存,这才导致她心性大变,忘记了许多的事情。”
大熊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是目前为止最能说服人的理由了。
“她怕我担心,所以瞒着我。”江陵抬头望了望京城的天,灰蒙蒙的如同一只沉仄的牢笼,把原本该是广阔天地飞翔的鸟儿困于此处。
他轻轻呼气,喃喃说道,“小月,等着大哥。”
而此刻揽月轩里的江浸月,正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宗煜,“你脱不脱?”
“”
李宗煜锯嘴葫芦一样,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小六小七站在旁边,更是死了一般不敢动弹。
江浸月瞪了李宗煜一眼,气哼哼的从梳妆台上的绣笼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行,你不脱,我帮你脱!”
说着,拿着剪刀就对着李宗煜而去。
小六惊吓过度,当即要站出来阻止这种危险的东西靠近李宗煜,结果他刚一动弹,小七就出手,几乎是拎小鸡一样,把人拎出了内室。
剪刀刚靠近李宗煜,他立刻动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自己,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然后趴在了塌上。
江浸月翻了一个白眼,扔开了剪刀,给
李宗煜撒了金疮药。
“我没给你用好药,愈合的慢些,伤口不深,但是要痛几天,看着也有点惨,诶?可以嘛,还专程留了给我放血的位置。”
这伤是李宗煜专程跑去让人砍的,深度正好,角度也专程避开了江浸月需要拔竹罐放血的地方穴位,可见李宗煜真是个从小被砍到大的人肉沙袋。
被砍出经验了。
李宗煜伏在塌上,没说话。
江浸月碰了壁,也就没再跟李宗煜说话,手脚利落的给他放了血。
一切都好了之后,夜已经深了。
屋里有血腥气,江浸月支起了窗户,给屋里散散味。
烛火被微风吹的轻轻摇晃,李宗煜站在塌边,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转,一层层穿衣。
他定定看着江浸月弯腰在收拾药箱,看着江浸月耳边散落下几根发丝,映衬着粉颈细弱修长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