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还没进前院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了异响。
前院旁边是不太用的别院,这王府里除了江浸月和李宗煜,剩下的就是住在旁边厢房里的两个孩子,加起来也就四个主子。
下人们统一住在后院里的下人厢房里,前院再旁边也有客房,最近李宗煜复宠,府内就算人来人往,也没有谁敢在王府内留宿的,这些空房间多的很。
别院靠近前院,又是人来人往的要塞地,谁住都不太合适,是谁在里面有动作?
循声看过去,江浸月一愣。
天色渐晚,小小的别院满是血腥味,几个护院光裸着上半身,手里拿着竹棍,正在打一个瘦弱的小厮。
那竹棍的顶端被劈成无数条柔软的竹片,旁边几个桶,里面放的应该都是盐水。
小厮除了一条沾血的亵裤遮羞,其余的被十字形吊在木棍上面,一点动弹不得,嘴里塞着棉布条,新鲜的竹棍还带着水分的韧劲,每抽一下那小厮就剧烈扭动一下,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这种惩罚手法伤不到根本,却痛的生不如死,打的那小厮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也打的府内所有下人更加规矩。
虎哥到底是江湖人,多年的行走的经验落下来,这种手腕看
的江浸月都心惊肉跳起来,这震慑效果要比她那干脆利落的腰斩来的大的多,难怪今日进府,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叛主被抓到这个下场,怕是宁愿死了算。
下意识的,江浸月往两个孩子面前站了站,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不能看的,会怕怕。”
江浸月声音柔柔,哄了一下两个孩子。
等再抬起了头,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别院里那血淋淋的场面,眼前是李宗煜宽阔的肩膀。
江浸月抿了抿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慨。
这个人,即使是不喜欢自己,也总在无意间体现出他的温柔,沉默之下的温柔。
虎哥意识到不对,连忙跑了过来,大吼了一声。
“不是说王爷王妃回来时候把门关起来的!?”
别院里有个护院一听这话,连滚带爬的从内侧把门关了起来,虎哥单膝跪下,对着江浸月拱手。
“小人该死,扰了王爷和娘娘的兴致,小人甘愿受罚。”
“无妨。”
江浸月从李宗煜的背后走出来,脸上冷凝成一片,环视了附近站着的下人们,淡淡的说道,“虎护院做的没错,让有些不安分的知道,心向着着我们王府,自然有比别地更高的月银,别地没有的待遇,但若
是心怀不轨,那别怪我们王府不讲情面。”
江浸月语调柔柔,神色自若,浅浅的笑着扫视了一圈前院聚集的下人,仿佛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当家主母,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姑娘,心如铁石镇定自若,面对那样的场面也丝毫不畏惧。
李宗煜侧着脸,淡淡的看着江浸月。
微弱的斜阳下,江浸月站在这昏暗的日色里,美的触目惊心。
她总能解决好任何事情,两句话的功夫,就镇住了场面,几天的功夫,王府肉眼可见的井然有序,就连日常服侍准备都要比之前快上许多。
李宗煜心下大动,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
到了前院主院内,饭菜已经摆好了,绿萝绿意端着水盆,一个跪着给江浸月洗手擦帕,另一个跟薛妈妈一起,帮着两个孩子洗手洗脸准备饭兜。
洗完了手,江浸月才想起来后面站着的李宗煜。
她大窘。
原谅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里,实在没有凡事让自家夫君先来的思想,李宗煜个把月没有来主院里了,习惯成自然,她都忘记了这茬。
洗完了手,江浸月回过头,接过了绿萝手里的水盆,端在了李宗煜的面前。
“王爷妾身服侍你洗手吧。”
千万不要嫌弃她洗过的水。
顿了下,李宗煜慢慢的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伸手把盆端了过去,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慢慢的洗手。
江浸月眼尖,看见了李宗煜掌心里又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这是两人莫名冷战以来第一次在一起吃饭。
四方桌席上,江浸月坐在李宗煜的对面,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旁边的绿萝拿着公筷布菜,大家都没有说话。
白子昂白子荔在车上就你一口我一口吃了不少的点心,如今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都吃的不多,加上这一趟出去也累的慌,吃了半晌,就闹着要回去沐浴睡觉。
江浸月起身,想要跟着去哄哄这两小家伙,结果白子昂牵着薛妈妈的手,一个劲的对着江浸月摆手。
“娘亲,要跟爹爹好好玩哦!”
说完,一边笑着一边把薛妈妈拖出了门外。
绿意不放心,也为了以后能接手薛妈妈,便也跟着,带了两个小丫鬟,悄悄的告了退,去了孩子的小院子。
屋内服侍的顿时少了一半,两人这些天讲话着实少了一些,再加上李宗煜这半死不活的态度,总觉得有种难言的尴尬飘着。
“王爷,这蜜瓜是果林里摘出来的,前日妾身用
了一个,很是不错。”
江浸月开始没话找话,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便把面前摆着蜜瓜的小碟放到了李宗煜的面前。
李宗煜应了一声,顿了下,拿着筷子夹了一块。
总这么冷战肯定是不行的,江浸月放下了筷子,抬眼观察了一下李宗煜的神色,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踌躇了一下,慢慢的说道,“王爷,用过饭之后在妾身这里再用一盏茶吧?妾身想着,有些话跟您说。”
“”
李宗煜眉头一皱。
他瞬间就想到了,那日离源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胜利者宣誓主权,又带着某种得意的挑衅,一把刀子一般拼命的在他心口上剜。
还没回答,江浸月注意到,门外有一小厮已经转了好几圈。
绿萝也看见了,江浸月眼神示意了一下,绿萝放下了公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