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一愣,看向了白狐。
白狐指尖捻动,慢慢的摸索着那信条上的烛泪压花,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还有一点,是谁看了信条上的消息,没有留下证据,反而把信条又传到了王府?”
这也是最让人好奇的地方,如果看信之人是为了之后抓住李宗煜的把柄弹劾,那又为什么把信条传了回来?
没有了纸条做证据,谁又会相信他平白无故的话?
江浸月端起了杯子,抿了口茶水。
“字迹确实是王爷的。”
这信条上面的字,一定是李宗煜写的,可被白狐这么一说,江浸月倒真的不确定这上面的信息到底真假。
“截信之人,没有留下信条的理由无非两种。”白狐端起茶杯,语气愈沉。
虎哥被绕的云里雾里,看向白狐,表示不明白。
江浸月垂着眉眼,接着说道,“一种,是手里有个更大证据的人,还有一种,是根本不需要这信条做证据,只要心里有数的人。”
这两种可能,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如今李宗煜人在前线,与京城这边的信息传达推迟了两三天,如果是第一种人,手里握着比江浸月手上这封信条更有力的证据,那这两日一定会有所
行动。
如果是第二种
江浸月皱了下眉头,又想起来了回来路上,梅大人给的那几句提示。
难道,这第二种人,是老皇帝?
青伯微垂着头,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山雨欲来啊。”
“青伯。”江浸月放下了杯子,为难的看了一眼他,有些过意不去。
早先招纳青伯虎哥一行人的时候,江浸月是承诺给青伯一个安定的养老地,现下厅堂这几人,都能明白,王府今年这个年,怕是并不好过了。
“您年纪大了”
“娘娘无需多言,我青蛇出生于江湖,自是有江湖义气,既然投奔至娘娘这里,当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浸月还没想好怎么说,青伯就已经打断了,对着江浸月郑重的拱了拱手,说的理所当然,“青伯,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当日我承诺你的那些,我没有做到,你也看出来,王府即将动荡,怕是要不太平了,临娘和小草,总归要有人照顾。”
江浸月这番话讲的掏心掏肺:“或许您就当我给您放个假,等过了这个年”
“娘娘。”白狐站起了身,打断了江浸月的话。
江浸月抿了抿嘴。
老皇帝时日
无多,李宗煜战败消息传回,朝内表面一片太平,实则暗潮汹涌,特别是如今李宗煜不在京内,江浸月虽然不确定接下来京内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可以确定,一定是不太平的。
虎哥与白狐有自保能力,江浸月不担心,若是真有人冲着王府来,江浸月充其量只能带着孩子自保,她怕无暇顾及青伯与临娘他们。
青伯也跟着站了起来,对着江浸月拱手,什么废话也没说,只留了一句:“娘娘当日承诺给我的,已经给了。”
说完,便转头出了厅堂。
虎哥哎哎的叫了两声,没拦住青伯,又转头看了看江浸月,最后,目光落到了白狐身上。
他在等白狐表态。
白狐负手站立,交代虎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的护院要操练起来,护院们夜里改成两队巡逻。”
“这些我都知道。”
府内护院都是虎哥一手带出来的,从上到下,该警戒成什么样子,在哪里抓紧,他都是最清楚的,现下他是想问,青伯该怎么办。
白狐看了眼江浸月,叹了一口气,“娘娘是为了临娘和小草你让青伯最近留意下京城内动向,稍有不对,立马跟娘娘汇报。”
青伯在
府内也大半年了,其中与各府各院的总管关系网也是重要的情报动向来源。
虎哥得令,对着江浸月和白狐各打了招呼,也匆匆的出了门。
厅堂里只剩江浸月和白狐。
灯火葱郁摇曳,江浸月的脸色在光线里明明暗暗。
白狐把手里的信条递给了江浸月:“娘娘在防备什么?”
江浸月摇了摇头。
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在防备什么。
一旦不确定自己的敌人是谁,甚至连出拳的方向都没有。
自从李宗煜这次离了京城,表面上,老皇帝要处处顾忌着前线,不对王府做什么,可话往回说,江浸月与两个孩子还是砧板上的鱼肉,几乎可以说是摆明了任人宰割的姿态。
所以不管是江清歌的事情还是江梓谢师宴的事情,或者是那几日江浸月故意闭门不出等着老皇帝责罚的样子,江浸月的态度都出奇强硬,李宗煜越是不在,她越要抓紧手里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告诉别人,王府里还有她这个王妃坐镇,不是小鱼小虾都可以来趁机打一耙的。
好在李宗煜心里有算计,会主动提前制造一些风波动荡让江浸月提前有防备和应对,没想到却也因为这信鸽的事
情,把王府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娘娘是真的打算,出了事情就弃府出逃?”
白狐何等心计,便是江浸月这三言两句,便猜出来了她的用意。
江浸月点了点头,用了口清茶才说道,“我小时候,吃过不少苦,总结出来一个道理。”
江浸月语气幽幽,想起来了上辈子在组织里生生死死走过的那些路,慢慢说道:“人,只有活着,才能想着接下来的路。”
只有活着,才能图谋。
白狐站在堂中央,原本因为思考的习惯性踱步微微一顿,而后笑看江浸月,“娘娘有时候,很不像个大家闺秀,倒像是我们江湖里的人。”
江浸月笑了笑,看向手里的信条。
两人沉默了一会,那被江浸月派出去的暗卫很快就回来了,跪在了厅堂门口,身上的夜行衣几乎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怎么样?”
“娘娘,属下无能,线索断了。”
信鸽不是人,根本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