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感觉,自己真的有些醉了。
这果酒喝着清甜上口,但是后劲很足,酒到了后来,在往嘴里喝都是辛辣又浓烈的味道。
亭周俱是梅花,朵朵开的娇艳欲滴,阳光照在了盛开的梅花上,梅花里面藏着雪粒子,光线被折射成了七彩,在眼前摇晃潋滟。
江浸月站了起来,走到了亭子外面,捧起了地上的一捧雪。
她想起来了,上次荣坤下雪,她被李宗煜包裹的严严实实,拿着罐子去收集梅花里面抱着的雪。
那时候的将吻未吻,两个人的气息交融在了一起,他的鼻尖闻见的都是李宗煜身上独有的冷冽味道。
她有些想李宗煜了。
确切的来说,她其实一直很想他。
吃饭想,喝水想,有时候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经意想起他,睡前更是想,想有他的被窝里,他抱着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暖呼呼的。
雪花在手里咯吱咯吱的被她捏成了一个雪球。
她着魔般觉着,这雪花长的都像李宗煜。
“离源,你醉了吗?”
江浸月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像李宗煜的雪球,回过头去问离源。
离源坐在带轮子的椅子上,正坐在亭中,看着阳光下的她。
在那一刻,江浸月看见了离源眼中的亮光。
那个亮光的影子,是来源于站在阳光下的她。
江浸月愣住。
离源微微笑,看着她的神色
里,在那个纤弱到一碰就支离破碎的时光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他早就泥足深陷,陷入进了自己的阴暗,陈老国公说的对,说的也不对,没有人生来就划分好了等级,但人本来就有三六九等,性格,背景,家世,能力,胸襟,气度……都是影响人分等级的重要因素,寒门子弟就算天赋再高,有些时候也到达不了高门子弟生下来就拥有的东西。
就像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还不如做那个陈国公府的小小庶子,因为怀揣着对一个姑娘的喜欢,或平凡,或惊天地。
可若只是那个陈国公府小小的庶子,江浸月前有远山侯府小侯爷宋子杭的婚约,后来又有当朝最受宠的十二王李宗煜求娶,哪里能轮得到他有所肖想?
他性格如此阴暗复杂,这一年里每日每夜的逼着自己快速成长,强塞给自己各种各样对于这个社会适应的规则,手染长河般的鲜血,心染地狱般的阴暗,阴谋阳谋不计其数,上到年逾九十,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年老之人,下到拼命啼哭,还在找娘亲奶喝的月余稚儿,他杀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过。
他怎么可能只甘心于做那个国公府的小小庶子,让喜欢的姑娘连认识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在接近喜欢的姑娘时候,手染鲜血也早就没有了那个姑娘所喜欢的纯粹模样
。
他阴暗自私,又杀戮成性,这些年月里,江浸月是他撑着走下去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信仰,也是唯一的光。
他轻声笑,笑容里,那眼中的光芒大盛,亮的惊人。
“应该是没醉。”
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清醒过。
江浸月捧着脸,小小的雪球握在手里,迷迷蒙蒙的对着离源说道。
“我不喝了,我感觉我有点醉了。”
“真正醉酒的人从来不会说自己醉。”
离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轻轻的走到了江浸月的身边。
“诶?你什么时候能走路啦?”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离源笑。
此时此刻好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这么多天以来,他在江浸月的面前,展现了的本来就不是他自己。
真正的他,就是如眼前这般,是地狱里爬出来魔鬼,每一刻的眼神都带着侵略,占有,与之同归于尽的狠戾。
江浸月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看着离源的模样,竟然觉得心惊。
“啪!”
江浸月抬手,对着身边离源脑门上就是一巴掌,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说出来的话却很凶。
“到底是我醉了还是你醉了?”
“…”
离源捂住了脑袋。
他被这一巴掌打的有点蒙,坐在了江浸月的身边,楞楞的看着她。
江浸月嘻嘻的笑,站起来把手中的雪球压在了一棵梅花的枝头,转过身对
着离源说道:“我不喝啦,喝着会醉了,下次再约你喝酒好了。”
“下次是什么时候?”
离源不依不饶。
江浸月愣住。
她这次从这个大漠的王宫走出去,就不知道再有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了,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南突厥的,江南的,甚至她仔细的想想,都没有跟李宗煜好好的坐下来,专心的谈情说爱一段时间。
重点是,她几乎不可能回来了。
有了这次的事情,她们以后出去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就,下次嘛,喝酒这种事情讲究的是随性洒脱,想喝的时候拎着酒壶便能来喝,刻意约了有时候反而少了那一份惊喜感。”
“…”
江浸月在打马哈哈。
离源当然知道她这些话里面的尴尬,顿了下,也不再追究这个话题,只是站了起来扶住了江浸月的手,小声的说道。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自己都是个残废,送我这么一个醉鬼回去,两个人估计没走两步路不是你摔了就是我摔了,我去找绿意好了。”
“绿意她没跟过来。”
离源说着,手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江浸月的手臂,带着她往大殿里面走。
江浸月微醺,脸颊红红的,被离源抓着一个踉跄,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难道我的医术有了纰漏?你怎么这么有劲啊?身上的伤不痛了吗?已经
好了吗?”
“已经好了。”
离源似乎是说了这么一句。
江浸月被拉着走,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