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繁华,夜无宵禁。
最繁华的东荣街哪怕是戌时也依旧热闹,前来长安做生意的人在洪楼谈生意,觥筹交错间盘算着各自能够获利多少。
万钱来管理的永和钱庄就在洪楼的斜对面,这会儿偷得闲散,迈步进了洪楼。
万钱来看着不断打算盘的陈贺财笑道:“陈老弟,忙不忙呀?”
陈贺财抬头看了眼,笑骂道:“你个闲包,又来抖搂了。”
万钱来往旁边的椅子坐下,抓了一把台面上的瓜子笑道:“我可不是闲包……”
话音刚落,身后声音幽幽响起:“万管事,你果然在这儿。”
万钱来回头看去,一见来人忙起身笑道:“香叶姐儿,这大晚上的你来找某这是有什么事?”
香叶取出信封:“这是姑娘让我交给你的,你看看。”
万钱来双手接过,开心的应道:“好。”
陈贺财打算盘的手停下,有些羡慕的看万钱来,忍不住道:“香叶姐儿,我呢?”
香叶摇摇头,浅浅一礼离开了。
万钱来甩着信封笑道:“忙你的吧,我给东家办事去咯。”
陈贺财:“……”
谁还不是给东家办事?就你抖搂。
——
库房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周老夫人看完,只觉得浑身舒畅。
银子,好多的银子。
这张家的人不愧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一个女儿都能这般会赚钱,果然,把她娶进门是对的。
李妈妈低声道:“少夫人执掌中馈最有一手,老夫人当真要接过这
中馈吗?”
说实话,这满长安就没比张家人更会做生意会管家的。
周老夫人喝了口茶,舒心无比道:“你懂什么,如今侯府不同了,这中馈自然要拿回来,只是之前不好开口得罪了她。如今她自己愿意交出来便省得日后争执,算她懂事。”
李妈妈却觉得不妥,动了动嘴终究也没说什么。
这时,院外传来通传。
李妈妈出去之后,很快带着一摞账本回来了。
“少夫人让人将账本送来,说是侯府的开支明细都在账本里,叫老夫人您劳心管制了。”
周老夫人盯着一摞高的账本,方才的舒心瞬间去了大半。
“这么多?”
只是管理个侯府,至于吗?
李妈妈道:“少夫人说了,她已经着人吩咐,叫侯府的账房先生和一众管事婆子婢子们明日来福康院,叫您重新归置。”
周老夫人听着就觉得头疼。
李妈妈又道:“少夫人还说,这本叫您先过目,便知道府中的各处开销支出,还有一应下人的分配等。”
周老夫人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账本,想到那库房里的一箱箱银子,她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箱箱的,怕是有十万贯不止。
咬牙忍了,开始翻看。
轻风院里。
紫苏道:“姑娘,都送过去了,奴婢依着您的吩咐,一字不差的跟李妈妈说了。”
张汐音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眼角溢泪,神态朦胧冶艳中,神情娴雅。
紫苏看得脸红,姑娘真美!
张汐音:
“明日一早,记得去福康院听事,老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好生’跟她提。”
紫苏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管理侯府下人各事职责。
紫苏应了声是,却忍不住抱怨道:“姑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这侯府是您一手操持起来的,世子刚回来就要娶平妻,这老夫人看似关心您,可如今拿到中馈那嘴脸,着实叫人心寒。”
她们家姑娘聪慧美丽,未出阁前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富贵花儿,张家的门槛都要被踩塌了。
若非皇后娘娘下旨促成此事,她们家姑娘指不定还是太子妃呢。
张汐音看紫苏那愤愤不平的表情,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她满身是血,被拖到她面前的画面。
香叶为了她去找大夫被溺死,紫苏呢?
紫苏发现李悦菀下毒之事,被活生生打断了身上的骨头,临死前,紫苏还在提醒她药里有毒。
“姑娘,药,有毒,不能喝,不能喝……”
她的四肢歪歪扭扭瘫在地上,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她嘴里冒出来,破碎不堪。
李悦菀在旁边咯咯的笑:“真是主仆情深呢……”
张汐音猛的闭上眼睛,重重的吸了口气。
“姑娘,您没事吧?”紫苏担心的去倒水。
戴妈妈进来了,看到紫苏还在,说道:“你明天还有事要做,先去休息,姑娘这里有我。”
紫苏放下杯子施礼:“是,姑娘您好好休息,奴婢下去了。”
戴妈妈扶着张汐音起来,小声道:“姑
娘,切忌心焦气怒,身体要紧。”
“戴妈妈,我省得。”
戴妈妈笑道:“姑娘一向聪慧,老奴也是多嘴。”
张汐音宽衣躺下,看戴妈妈点安神香,她闭上眼睛喃喃道:“没有多嘴,你们都在,就很好,很好……”
戴妈妈拿着香铲的手一顿。
夜色浓浓,这一晚侯府久久未能安静。
——翌日。
香叶伺候张汐音梳洗,低声道:“紫苏姐一早便带着府中下人去了福康院,这会儿老夫人该起来了。”
张汐音捻着珠钗在铜镜前比划:“去备马车。”
香叶问道:“姑娘这是要出门?奴婢这就去。”
她喜滋滋的出门去吩咐,戴妈妈端了茶水过来,笑道:“姑娘且惯着她,在侯府两年还是这性子。”
“她自有长处。”张汐音道。
戴妈妈莞尔。
“也是,表面上跳脱活泼,但心思细腻,做事仔细。”
她们都不蠢笨,只是被周家这群豺狼虎豹的表面蒙骗,他们会用温和知理,柔善慈祥的面目来骗人。
收拾妥帖,张汐音坐马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