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离默了默,他刚想说话。
张汐音又笑着摇头:“王爷,您别多想,我话里没有第二个意思,只是认为比起鸳鸯,我更喜欢大雁而已。”
她并没有任何的暗示。
在誉泓帝赐婚诏书中带着的那如意令,就足以见证段渐离对她的真心实意。
既然愿意相信,自然不会再有他想,左右能自主自己的人生便是最好的底气,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段渐离失笑。
张汐音倒茶给他,说到正经事儿。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他,只是觉得有些相似。”
若是个真正的乞丐,当付凌飞给出银子的时候,乞丐的反应不会这么淡定平静。
段渐离:“他现在跟楚国夫人已经见过了,你别太担心,我没杀他是有他用,阿音,你放心,等钓出后面的大鱼,他自然是必死的。”
张家对周家有绝对的仇恨,段渐离还未心仪张汐音时就调查过,除了骗财骗婚之外他没查出什么深仇大恨来。
可张家就是要对周家赶尽杀绝,这很是奇怪,所以段渐离认为其中定然还有隐情。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张汐音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也安心不少:“那我便不管他了。”
段渐离眼中的笑容一直不减,眸光凝视在张汐音的脸上:“提亲事宜已经结束,聘礼也下了,接下来就是定亲,日子算好在十九那日上门。”
说到两人亲事上,张汐音脸上多了几分羞涩。
她跟周易宏的婚姻其实没
什么感觉,除了些许的新鲜之外,便是说不出的委屈。
因是赐婚的,自家的人也不大喜欢,结亲的流程她一直都不大关心,如提线木偶般别人说如何便如何。
可如今却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张汐音自己也说不上来,甚至带着些许的紧张。
她微微垂眸,低声道:“嗯,知道了。”
段渐离眼中的笑容一直都在,很是内敛的笑,他看着张汐音不自觉开了口:“很快就能成婚了。”
张汐音心头微悸,有些慌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段渐离黑眸中倒映着自己的隐约模样,缱绻深情。
两人不能待太久,张汐音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感觉,起身福礼。
“王爷,我……我先告辞了。”
她逃也似的下楼,踩踏在阶梯上咚咚作响。
段渐离微怔一瞬,随即失笑,他起身走到窗边打开往下看。
一眼便看到张汐音些微踉跄,被门口的婢女扶住,他心头跟着一紧。
香叶惊出一身冷汗:“姑娘,您怎么慌慌张张的?吓死我了。”
张汐音也吓到自己,却不敢回头去看,捂着胸口道:“回家,先回家。”
“姑娘。”香叶似是看出什么了,惊呼捂嘴道:“您像小姑娘一样,嘿嘿……”
她家姑娘一贯成熟,这般慌张小姑娘的姿态,真真是少见。
张汐音瞪她:“胡说什么……”
“姑娘,您看您看,您这样就像是被说中羞恼了。”香叶嘴巴比脑子
快,叭叭就说了。
紫苏从马车上下来去拧她耳朵:“灌两口西北风就开始胡咧咧,姑娘平素里给你惯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香叶忙哎呦哎呦打自己的嘴:“紫苏,撒手,我知道错了。”
紫苏松开她,扶着张汐音上马车离开。
尺术不知何时到了段渐离身旁,歪着头看自家王爷那模样,眼珠子都快长准王妃身上了,面上还一派的平静。
马车消失在拐角,段渐离这才回头。
“盯着的人没有别的消息?”
尺术回答:“还没有,他如今就盯着准王妃,估摸着有杀心,不过有影子她们守着不怕。”
段渐离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早已暗中让人守着张汐音,除了明面上保护的人,还有两个暗卫呢。
“想个法子,把他的手脚打断。”段渐离说道。
尺术:“是。”
——
夜里,有小厮端来做好的鸡肉糜汤,敲了敲暖楼的门。
段渐离从书案起身,拿了糜汤走到矮桌上放下,低声喊:“红豆?红豆……”
“喵~”
红豆从暖呼呼的毛绒堆里出来,跑到他身旁伸懒腰。
段渐离食指在它的小脑袋上轻轻抚了抚,软滑的小脑袋,还撒娇的往他的手指头上挨。
“她要是也像你这样多好。”
可惜是个胆小鬼。
红豆已经吃起了猫饭。
段渐离想着白日张汐音那落荒而逃的模样,他勾着唇喃喃道:“她会亲近我的,对吧?”
——
十五的这一日,天气甚好。
东城
依旧热闹,张尚书府的大门不远处,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
听着凄厉的惨叫声,不少人都跑去看。
几个乞丐对着地上的人淬了几口唾沫,骂道:“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抢乞讨的地盘,呸!”
几个乞丐扬长而去,带着一股臭烘烘的气息。
巷子里,地上的人一只手和一条腿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人疼得直抽搐。
有好心人看不过,给他扔了几个馒头。
周易宏看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大冷的天他疼得不断冒冷汗,嘴里喊道:“救命,救命啊。”
围观的人议论着。
“年纪轻轻的不去找点活计干,有手有脚的做乞丐,命也就这样了。”
“这会儿倒是名副其实的只能做乞丐了,你看他,手脚好像断了。”
“这可不得了,不治就死了。”
“找个赤脚大夫看看,大过年的也算是积点德。”
周易宏闭上眼睛,泪水不断的涌出。
不,他不要变残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