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是脏的,衣服是破的,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
他们一直都在干活,却总是笑盈盈的,那么辛苦,却好似很开心。
“小九。”张汐音认真的说道:“你今日是看,明日你可以试着接触他们,跟他们说话,至于要如何做你需要自己思考你想要了解什么?可好?”
这似乎很难,又似乎不难。
只是他们身上都那么脏,站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段暄钰沉思片刻,毅然的咬牙点头:“皇婶婶,我听您的。”
张汐音笑了。
“去睡觉吧。”
段暄钰自去睡了,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虽屋里点了艾香,也有蚊帐。
可比起宫中的寝宫,却是差太多了。
到了第二日,段暄钰还是早早起来,梳洗之后去给张汐音问安。
桌上已经摆好了朝食。
两人坐在一起吃着,段暄钰打了个哈欠,张汐音权当没看见。
吃过朝食,段暄钰便出去了。
张汐音慢条斯理的用完,擦嘴漱口,又回到书桌前忙事务,她将一张单子交给紫苏。
“把东西各准备五份送去济善庄交给你父亲保管,明日过去我自有用处。”
紫苏一切听张汐音的命令行事,立刻就去办了。
张汐音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墙下是各色的鲜花。
她微微眯眼,心中已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她要帮助段渐离尽快处理狼子野心的北凉,建立大誉最强国的威严,除了军兵之外,还
需要强大的武器。
若要百年太平,便需要打得一拳开,叫对方彻底害怕,忌惮,不敢再动歪心思。
到了晚上,段暄钰沐浴之后又坐到了书案的面前。
经过一日,他似乎有了新的见解和感受。
皇家儿郎哪有不懂事的。
张汐音:“小九有了什么新的感想?”
段暄钰微微低着头,声音轻缓了许多,娓娓叙述:“……皇室的荣华富贵和他们的人生是迥然不同的,而我,天生享受了这些……”
张汐音:“有人居于庙堂,有人镇守边疆;同忧同行,为太平故。小九,人生各有不同,所谓世间万物无处不道。隐于山林为道,彰于庙堂亦为道,只要其心至纯,不作违心之论,不发妄悖之言,又何必执着于立身何处?
你为君者,居于皇室,享天下人之供养,便要有为君之责任。为君,为臣,为己,为天下百姓……”
张汐音突然伸手放在段暄钰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小九,我们做自己能做的对的事情,便是最好的了。你父皇居于殿堂之中,为天下百姓劳心劳力,得宽温仁善之名;你皇叔镇守边关,亦为天下百姓流血流汗,得百姓爱护敬仰。”
段暄钰听得震撼,似有什么将他的心立在了高处。
张汐音继续道:“小九,若有茫然不懂之时,且看天下百姓,且看你的父皇皇叔,再自问自己,便能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
八岁,已经不小了。
段暄
钰这一晚没睡着。
他盘腿坐在床上,扭头看着外面的月色,耳边是虫鸣之声。
他脑海中都是各种各样的画面,纷杂的,理不清的。
但看得最清楚的是父皇和皇叔的模样,是皇婶婶抚摸他发顶的模样。
——
第二日,段暄钰迷迷瞪瞪的起来,梳洗之后便被带上了马车。
他看着精神很是不错的皇婶婶,问道:“我们去哪儿?”
张汐音:“济善庄。”
两处庄子隔得不远,行走两刻钟便到了,下了马车之后,济善庄的庄头迎了上来。
“王妃,小公子,一路辛苦了。院子已经收拾好,膳食在做了。”苏管事说道。
张汐音带着段暄钰进去,吩咐护卫带着段暄钰在庄子里继续闲逛,不拘他去哪儿,随便他看他玩。
段暄钰走了。
余大撑着拐杖一蹦一蹦的过来。
张汐音迈步过去说道:“余叔怎么出来了?你的椅子呢?”
“怎好坐椅子来拜见王妃。”余大笑说道。
在左右两边的人搀扶下规规矩矩的施礼。
张汐音知道余大的性子,看他施礼之后,便让人把他抬回屋里了。
进了屋里,旁边的墙根放着许多东西,大多都是好木头,还有一堆的铁。
余大:“王妃,您需要做什么?您只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做出来。”
他别的本事没有,就会做一些技巧的物件,大的小的都成。
张汐音屏退了外人,随后取出自己描画的图纸和抄录的制作过程介绍给余大。
“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透露半点给旁人知道,每一样都需要你亲自操作,余叔,你可以吗?”
余大已经被图纸上最后的成品样子震撼住了,他激动的张嘴就要说,又察觉过来忙低下头:“王妃,这,您……当真交给我吗?”
“对,并且只能你自己做,余叔,事关重大。”张汐音说道:“若是透露出半点,可是要命的。”
但若是成了,便是天大的功劳。
余大却不是想的功劳,他擅长做技巧的东西,什么弓箭和简易的打猎用的弩箭他都做过不少。
这东西,他一看便知只能是用在战场上。
他用力点头:“王妃,我能。”
“好。”
张汐音把图纸给他,说道:“这两日你用这些东西制作一个小模样的,过两日,我会安排人将你接到王府。”
余大点头,看着地上的东西心中热血沸腾。
他余大,一个断了条腿的人,不是废物,他也是有用的。
留下图纸,再安排两个人悄悄守着余大的屋子,张汐音出来后去了居住的小院。
此时,段暄钰正在庄子里四处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