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南胤的天气甚是炎热。
府邸的厢房里,一个大夫将李馨婉腿上的布条拆开,立刻便有恶臭味散发出来。
白的粉的红的,连成一大片。
段淑贞看到的时候,一脸难看的扭头要吐了。
旁边的宫女忙递来痰盂。
李馨婉正发着热,腿伤化脓,让她整个人都很是憔悴。
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她看着大腿的惨状,咬牙问:“为何这样?”
大夫低声道:“天气过于炎热,伤口便恶化了。”
出了化脓,旁边的血肉也似乎在坏死。
这并不是好事。
李馨婉一咬牙,说道:“将腐肉剜去,重新上药。”
大夫一时难以抉择,剜肉之痛非常人能忍,更何况,剜去了坏的肉,重新上药也未必真的能好。
段淑贞也是害怕,一时间不知如何。
这时,梁景瑞从外面进来,看了眼那伤口,很是冷静的说道:“剜。”
“太子?!”段淑贞面色一白。
梁景瑞将她拉出去,沉声道:“太子妃难道想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病死过去吗?或者说,等到整条腿的肉都烂掉了,再叫人将腿锯了吗?”
段淑贞一想到那个画面,面色更白了。
“不。”
“那便听话,有些事情你不懂便不要多问。”梁景瑞笑道。
明明是笑的,可他的眉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段淑贞心中胆寒,咬着牙跟着笑,没有露出多少惧意来。
她点了点头:“自然是听太子的。”
有了梁景瑞的话,大夫很快就找来自己的师父,带着一应工具开始剜肉。
段淑贞在偏厅,看着门前的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过了许久,她起身走到门口看时,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盆肉从面前经过。
那肉一块一块的切开,鲜红鲜红的。
“呕……”段淑贞吐了。
宫女忙去搀扶拍背,低声道:“太子妃,您……”
梁景瑞这时过来了,看段淑贞没用的样子,他伸手过去扶,柔声道:“太子妃怎么吐了,去叫府医来给太子妃把脉。”
宫婢很快去了。
段淑贞罢手,低声道:“我只是有些不适。”
“不适就要看医,太子妃可不要讳疾忌医才是。”梁景瑞柔声说道。
握着段淑贞的手也是温柔的。
但段淑贞却觉得难受,握着她的手宽大而温暖,可她却只觉得胆寒。
“太子妃是冷还是热呢?明明手上都是汗,却怎么在发抖啊?”梁景瑞笑问。
段淑贞:“……”
越是了解眼前的人,越是觉得可怕。
府医很快来了。
把脉时,梁景瑞都是一脸的关心。
府医把脉过后,起身施礼道喜,笑说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有喜了。”
喜脉?!
怀孕了?
梁景瑞愣了片刻,慢慢的竟勾起了笑意。
“原来是……有喜了啊!”他看向段淑贞,眼眸中的冷意竟然散去了不少,目光落在那还平坦的小腹上,笑容越来越大。
“吾要做父亲了。”
梁景瑞这一刻,笑得很是开心。
纵使对段淑贞无甚爱意,可他却很想要一个孩子。
——
江陵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却也很热。
刚到江陵,段暄晟便去沐浴房泡了凉水澡。
张汐音吃了一碗凉粉,在书案前将一些未处理的大事处理了出来,也去沐浴房洗个凉水澡。
“洗温水,你身体才养好些,泡了凉水到小日子怕是又要难受。”段渐离跟进屋。
一面说着,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一瓶姜粉倒进旁边的澡盆里。
有仆妇陆续提着水进来,倒进去。
张汐音看段渐离还在往澡盆里倒精油,忍不住就笑了。
“你何时知道这些?”
“早便知道了,你只是没注意。”段渐离笑道。
张汐音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些印象,她沐浴时段渐离都会往水池里倒东西,只是回回到最后都会变成折腾。
水满之后,仆妇们离开。
张汐音脱去衣裳坐在澡盆,段渐离也跟着坐进去了。
张汐音往边上挪时,他伸手把人拽回来。
“别动。”
段渐离说着,手在张汐音的腰腹的穴位上轻轻揉按,又往上挪。
“不闹你。”他笑道。
张汐音却有些无奈的说:“可是,你碰我,我也会忍不住。”
段渐离的手一顿,低笑出声。
“那就不忍,你想如何都随你,我不反抗。”
张汐音:“……”
最后倒也没闹腾,换上衣裳出来,段渐离跟在后面问她。
“今晚我们……”
刚走到正院,曹管事迎面过来。
“王爷,王妃。”曹管事施礼。
段渐离停下,对张汐音说道:“你先去休息。”
张汐音刚迈步进门,曹管事开口了。
他说:“王爷,任家来人了。”
听到任家,段渐离就想到舅父舅母,言语中多了几分悦色:“舅父母来了?”
曹管事:“……王爷,来人说是您是二堂舅家。”
段渐离便知道是谁了。
堂舅,隔了一层关系的外舅,却又是亲族。
“本王去看看。”
屋里,张汐音正在绞发,香叶低声道:“奴婢没记得有这号人啊,之前王妃和王爷大婚时,贺礼单子上也没有。”
“是没有。”张汐音说道。
但既然是堂舅,显然之前也不怎么来往了。
不来往的人突然登门,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