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酒落地,香甜浓郁。
张老太爷深吸一口气,笑这敲了敲墓碑,开始拉起家常来。
黄氏在旁边陪着,这时,背后有马车声响。
黄氏回头看去,就看到张汐音从马车上下来。
“父亲,是寿桦。”黄氏说道。
张老太爷很高兴的回头看去,又拍了拍墓碑。
“慧华,寿桦也来看你了。”
张汐音走过去,施礼。
“爷爷,娘。”
后面跟着过来的段暄晟和段淑柔也跟着喊人。
段渐离说道:“祖父,岳母。”
黄氏笑说道:“没想到你们会来。”
张汐音在张老太爷的身边就地坐下,丝毫不介意地上的枯枝泥地,宽大的斗篷罩住她整个人,雪白是色,乌黑的头发盘起,只别了一支雪白的绒花。
张老太爷说道:“来一杯?”
张汐音笑着拿起杯子,跟爷爷对碰,笑说道:“我也带了梅花酒。”
她饮下。
张老太爷也饮下,随后另一杯倒在墓碑前。
“哇,她喝得好快啊!”段淑柔说道。
稚童的话惹得大家发笑。
张老太爷伸手。
“柔儿,来曾外祖父这儿来。”
段渐离轻轻推了她一下。
段淑柔就走过去了,笑眯眯的喊道:“曾外祖父,曾外祖母也喝了酒呢。”
“对。”张老太爷抱着她坐在身边,说道:“她喜欢喝梅花酒,你还记得曾外祖母吗?”
段淑柔摇头。
她已经不记得了。
张老太爷微微一叹。
张汐音重新斟酒,段渐离在旁边接过,给张老夫人敬酒
。
段暄晟也敬了三杯。
回去的路上,张老太爷一直跟张汐音说往事,神色很是不错。
张汐音笑说道:“我还记得的。”
许多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活着的人记得,已逝去的人就不会消失,只要有人记得,她就还活着,活在别人的记忆中。
本以为会是个开开心心的年,然而到了夜里,睡梦中有人在房门外喊。
张汐音醒来,段渐离已经下床穿了鞋出去,不过很快回来,伸手就去拿衣裳。
张汐音坐起来时,他拿着衣裳就帮她穿上,神色低沉。
张汐音蹙眉。
“何事?”她问道。
段渐离出去之后,交谈的声音太小,她没听见。
段渐离看了眼她,帮她绑好了腰带,又取来外袍穿上,拿起大氅。
“爷爷快不行了,要见你。”
什?
什么?
张汐音刚站起来,踉跄差点又跌坐回去。
段渐离伸手去拉住她,弯腰就把人抱起来。
张汐音却是推开了他,急匆匆的往外跑。
段渐离箭步过去抓住她:“阿音,穿鞋。”
张汐音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是光着脚,段渐离蹲下来给她穿鞋。
婢子仆妇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却已经顾不得避开视线,匆匆帮张汐音把头发盘好,没有别上发簪。
孙管家过来施礼,说道:“小郡王和小郡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两人匆匆出去,段暄晟和段淑柔在马车上了。
哪怕是距离近,如今时间紧迫,也不适合走路回去。
张汐音
的一直没说话,回到家匆匆下马车就狂奔进去。
她跑得很快,宽大的雪白的貂绒斗篷被风吹得飘起,可还未刚回到安乐院,就听到下人们的哭声。
张汐音踉跄一步,差点扑倒在地。
段渐离伸手扶住她,看着豆大的眼泪滴落,张汐音继续奔跑过去。
进了院门,所有的下人都在哭。
“爷爷……”
她冲进卧房,床榻上躺着的人盖在被褥里,双眼上罩着一块白布。
“爷爷?”
张汐音抿了抿唇,走到床边。
不是说要见她的吗?
“是我回来晚了,是我回来晚了……”
她伸出手来握住尚有余温的手。
今日,今日明明很好的,明明还喝了酒,明明那么好。
——
张老太爷辞世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张尚书府的门上挂起了白布,灯笼也都换上了白色的,刚挂上没两天的红灯笼被解了下来。
消息回到宫中,誉泓帝叹了口气。
张老夫人刚辞世不到一年,张老太爷就跟着去了。
真是……
令人唏嘘啊!
“如此,张尚书复职,还要再延长一年了。”贤妃说道。
容妃点了点头,看上方的温皇后。
“娘娘,您想什么呢?”容妃问。
温皇后回神,说道:“六旬,便辞世,人的寿命真是短暂啊!”
仔细算起来,当真是短暂的一生。
——
张尚书府有丧事,又是在新年,可即便是如此,来吊唁的人还是很多。
张老太爷人随和,友人众多,又加之如此张家如日中天
,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张兰英三姐妹今年回来,本是想陪陪家人父亲,赶回来,却只见到偌大的灵堂,也前面的漆黑棺材,哭得不能自已。
可人生就是如此,有些,终究不如意。
张汐音和段渐离一直在尚书府守灵,段淑柔年纪尚小,第二日便送入宫中叫霁王太妃带一带。
一直守了七日,便发丧了。
张老太爷就葬在老夫人的边上,张老夫人的坟已经长草,如今旁边又立新坟。
张永康一直跪坐在地上。
黄氏也没动,张寿安,温语柔带着孩子也都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