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哪怕段渐离去了江陵就藩已经不在盛京,却也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他如今生死未卜。
是以,信件送到之后,解除了宋鉴的人都被关了起来。
“放心,咱们陛下仁厚,自然不会要你们的命,你们便在这里待一段时日,乖乖的,且不会为难你们。”
十多个人被关在殿前司的一个院子里,有人看守着,却又看得不死。
方内侍看着他们,说道:“当然,你们若是不想留在这里也并非不可,要想逃出去也请便,只是你们的家人,只怕要留下来了。”
顿时,所有人应声道:“我等不出。”
方内侍离开殿前司,回到宫里问干爹。
方凌盛看他,说道:“是与不是,我等是不知的,但最好是祈求王爷能化险为夷平安活着。
这倒是。
王爷,您可千万不能死了啊!
——
公主府里。
永和公主看宋鉴在收拾行囊,将一套衣裳塞进布包里,又取了银票银两,再叫随从去准备干粮。
她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是皇叔和皇婶婶有什么事吗?”
宋鉴顿了一下,看永和公主。
“别多想,江陵确实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你家府中好好的。”
永和公主看他的神色就不像是没事的。
“这叫我如何不多想,姹紫是皇婶婶的护卫,她千里迢迢赶回来给你送信,你什么也不说便进宫去见了父皇,出来又着急忙慌的收拾行囊……”
看宋鉴背起行囊,永和
公主拉住他的手。
“你说,是皇婶婶有事?”
宋鉴说不出不是的话,他从不骗永和公主,成亲的时候许诺的话他一直都遵守着。
可如今,他却需要撒谎。
既是要撒谎,倒不如什么都不说。
“我走了。”他说道,拉开永和公主的手。
可走了几步,他还是回来了。
宋鉴低头看着永和公主,说道:“你就当什么都不知,也别乱想,若是其他人来问,你就是无事。”
果然是很严重。
永和公主想说不能,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说。”
“我走了。”
宋鉴带着五个随从出了公主府,姹紫也跟着,一同离开盛京。
姹紫回来的动静没几个人知道,皇宫里,霁王太妃和温皇后在御花园赏花看孩子。
国子监里。
段暄晟手握弓箭,箭离玄而出,正中靶心。
他抬起头,很是骄傲的看向表哥他们,张嵘礼鼓掌笑着。
“厉害啊,三箭齐发皆中了。”
三箭啊,别人一箭能中靶心,这是很正常的。
君子六礼中,射礼都是要学的,每个人都会。
可三箭,却只段暄晟一人这样。
段暄晟笑道:“母妃比我厉害呢。”
“姑母是厉害的。”张嵘礼也笑道。
张府里。
黄氏在祠堂里给先辈上香,盛京里,一切如常。
两城相隔千里迢迢。
江陵的雨一直没有停,淅沥沥的濛濛细雨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如同众人的心情。
张汐音如今就住在码头了。
江里,这数日的时
间捞起不少尸体,但没有一具是段渐离。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每每听说有尸体,心就提了起来,待说不是,又彻底松了一口气。
哪怕有些尸体面目全非,但要认出是不是段渐离也很是容易。
“王妃,您休息一会儿吧?您都三天没合眼了。”香叶看着呆呆坐在窗边看着见面的张汐音,哽咽的唤了声。
张汐音回头看她,说道:“我不累。”
她睡不着,闭上眼睛就害怕再睁眼,听到的是坏消息,看到的是段渐离的尸体。
她不想睡,也不敢睡。
“可您在这么下去,身体受不住的。”香叶握着她的手说道:“奴婢求求您了,您休息一下吧。”
身后,几个婢子也都跪了下来。
“王妃,王府指着您呢,还有小郡主,小郡主也需要您呢,您要是倒下了,小郡主怎么办?”丹柳搬出小郡主来,劝说道:“您回去看看,小郡主都病了。”
“病了?”
张汐音面色一变:“回府。”
哪怕心中挂念,却也要照顾女儿。
离开之前,她再看了一眼江面。
段渐离,你一定还活着的,对不对?
——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船舱里响起,伴随着铁链叮当声。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
些微光芒落在昏暗的仓内,露出男人光裸的上半身,锁骨两处,扣着两个铁钩,铁钩扎入的肉还带着血,鲜红的血肉外翻,沾染着许多药粉黏成了黑褐色。
“霁王爷,吃药
了。”
一个男人蹲了下来,看着坐在木床上的段渐离。
整个爆炸就在他不远处,这厮着实命大,竟只是被震了些内伤。
好在,他们先找到了人,悄悄带走了。
“你是谁?”段渐离冷冷看着面前的人,低头看着锁骨上的锁扣,他的两边手上也戴着镣铐。
这是一艘船,他们还在江上。
“我是谁?”男人笑了笑,说道:“王爷把药吃了,我就告诉你,如何?”
段渐离倒也不想死。
这些人若是想要他死,也不会把他锁在这里了。
把药全喝完,段渐离想靠墙上,可后背也是火辣辣的疼。
“后面的伤倒是好得快,再过数日,就能掉痂了。”男人看了眼,退后几步,在矮凳上坐下。
段渐离看他。
一张陌生的面孔,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