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尚未从园子离开,便有妇人的说话声从门外传来。
“端亲王也真是的,请妾身来这儿吃什么酒?”女子的声音娇娇媚媚,虽然嗔怪着,却难掩话中欢喜。
“这园子也太偏僻了些……”女子嫌弃道。
聂柔一听,这声音不是她那嫡姐聂琳琅又是谁?
贺成彦生死未卜,她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还真是有本事。
聂琳琅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头上依旧满头珠翠,即使贺家已经有些入不敷出,她仍然凭借着聂夫人的财力,吃穿用度一样不短。
奉命请她来“撞破”永夜侯的小妾勾引端亲王的奴婢,闻言恭维道:“王爷自有成算,再说了,园子僻静些,不正好培养培养感情嘛……”
说是培养感情,其实谁都清楚,就是衣裳一脱,帐子一放的那档子事儿。
“侯爷,快带妾身藏起来……”
聂柔有些慌乱地推了推拥着她的周郁川,那个端亲王还在隔壁喂老虎,他们俩出现在这里容易惹人怀疑。
周郁川扬了扬手,便有人去门外拖住了聂琳琅一行。
“抱紧本侯。”周郁川将她纤细的腰肢一搂,二人便腾空而起,几下起落入了园子外的竹林。
聂柔一声娇呼,忍不住攥紧了周郁川的衣襟。
“谁在里面?”聂琳琅听见了响动,柳眉一竖,“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你这奴才还不快滚开!”
“本夫人倒要瞧瞧是哪个狐媚子在勾引王爷!”
不由分说便一脚将门踹开,但院中空空如也,只有几片落叶飞舞。
把聂诚封为世子的旨意一下,世人便都知道了聂诚原是先夫人的遗腹子。
这厢聂家得了消息,老夫人连忙命人递了帖子,美其名曰想见见曾外孙。
聂柔正攀了一个高脚的椅子,由周郁川护着在院子里摘葡萄。
“诚儿想不想去外祖家看看?”聂柔剥了一颗青绿色的葡萄塞进周郁川嘴里,后者酸得一双剑眉拧成了麻花。
“带孩子去那儿做什么。”周郁川有些不悦。
当初他以病逝的缘由为聂柔“发丧”,聂府的人当即就带来一个什么聂家的远方表妹,恬不知耻地说要替聂柔照顾他。
虽说京中世家都是以利益为先,但他们的这种做法仍然叫周郁川觉得心寒不已。
聂家享用着聂柔嫁给他所带来的家族荣光,却连正经吊唁一句都不肯,实在是……吃相难看。
聂诚正在葡萄架下摇头晃脑地背《大学》,闻言连忙道:“阿娘带我去瞧瞧嘛,儿子想瞧瞧阿娘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他入京之后,丹桂便同他讲了不少阿娘在京中的经历,他才知道阿娘小时候一点也不幸福。
阿娘的阿娘很早就死了,阿娘总是被嫡姐欺负,那个外曾祖母也不喜欢阿娘。
他想看看阿娘小时候长大的院子,阿娘住的房子,仿佛这样他就看见小时候的阿娘了,可以保护小时候的阿娘。
“走,择日不如撞日,姨娘带你凑凑热闹去。”
周郁川把聂柔从高椅上抱下来,有些不放心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那不成,侯爷一去她们都不敢闹了,妾身和诚儿哪里有热闹可看?”
被嫌弃了的周郁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慎开怀地叮嘱道:“早些回来,不许在那里用晚膳。”
“知道啦~”聂柔伸手悄悄勾住他的手指,讨好地摇了摇,眸中盛着潋滟的一片湖泊。
周郁川眸色微深,隔着衣裳掐了掐她的软腰:“乖一点。”
一身茉莉花白留仙裙的聂柔,牵着一身月色圆领袍的聂诚出现在聂家时,聂老夫人竟然恍惚了一瞬。
“四丫头……”
聂柔勾起妩媚的笑:“妾身叶氏给聂老太君请安。”
聂老夫人这才回神,此女这般妖娆的做派可不是聂柔这样的世家女会有的。
看来传言不错,周郁川对她家四丫头情根深种,连妾室都要找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
这样看来,聂家和周家的姻亲关系,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这就是四丫头留下的那孩子?”聂老夫人看着聂诚通身不凡的气度,顿生喜爱。
“快过来,让外曾祖母瞧瞧~”
聂诚一想到眼前这个老妇人曾经为难过自己的阿娘,便忍不住心生厌恶,下意识躲到了聂柔身后。
“老太君见谅,小公子刚从南边儿回来,还有些认生。”聂柔自然也不会勉强聂诚去认聂家这门亲,便笑着打圆场道。
“老太君身子可好?府里一切可好?”两厢坐下,聂柔便率先开始寒暄,“侯夫人去世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侯爷千万要看顾着聂家和贺夫人。”
聂老夫人想起懂事的聂柔,也是一叹,这个孙女比聂琳琅要中用得多,且事事想着家里,可惜红颜薄命……
“家里一切都好,我那儿子半辈子过去了还没得一个正经男丁,如今好不容易才叫府里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
“听太医说会是个男胎呢!”聂老夫人说起这事便高兴,连连招手,叫一个小腹微突的姨娘走上前来。
聂柔定睛一看,正是多年前得宠的那位柳姨娘,有她在,想来聂夫人过得不会太舒心。
于是她勾起一个热络的笑:“那这位娘子可是大功臣呢!”
柳姨娘羞涩一笑,举手投足间掩不住得意:“哪有夫人说得这般厉害,为侯爷开枝散叶,乃是妾身的本分。”
“你瞧瞧,性子也谦和,可不是个好孩子么?”聂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那这小公子降生后,是记在聂夫人名下么?侯府唯一的男丁可不能是庶子呢。”聂柔状若无意地提醒道。
座下的柳姨娘忍不住掐紧了手心,这也是她的一桩心事,她拼命怀上男丁,可不是为了把孩子给别人养的。
她……要做这府里的主母!
也亏得她整日在聂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聂夫人出身又不算显贵,聂老夫人为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