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崔泽衍几乎每过半刻钟就要问一遍。
“您且安心等着,妇人生孩子没那么快的。”稳婆被他问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叫半夏姑姑摁住他。
孩子们和佛子都被打发到了院子外候着,只留着崔泽衍在院子里主持大局。
聂柔被丹桂搀扶着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儿,等阵痛一阵比一阵强烈,才慢慢躺下。
“王上可有新的来信?”躺在榻上的聂柔,不知为何无比思念周郁川。
丹桂鼻子一酸:“许是还没送到呢,您先安心生孩子,生完信也就到了……”
昨儿的信才看完,王后这哪里是要看书信?分明是想要王上陪着呢……
两地送信并不容易,尤其是边境还在打仗的时候,周郁川命暗卫每两日送一封已经极为难得
最近是聂柔的预产期,信件送得愈发频繁,改成了每日一封。
饶是如此,也禁不住这紧要关头,聂柔心理难免脆弱,思念之情绵绵无尽。
“师父,母后不会有事吧?”聂诚并不知生孩子会有多艰难,直到他听到聂柔压抑的痛呼声。
尘心席地打坐,双手合十念着佛号,闻言道:“不会有事的。”
“诚儿,越是关键的时候,越是要心静。”
聂诚依言坐下,在尘心身边盘腿坐下。
只有他知道,师父合十的双手在轻轻颤抖。
唯一不忧心的恐怕只有祝婆婆一人,她正没心没肺地编着花环,在石桌上摞了一个又一个。
刚打了一场胜仗,在营帐中歇息的周郁川有些心神不宁,问苍南道:“昨儿的信送到了?”
苍南颔首:“送到了。”
“王后可还好?”
“王后身子康健,太医说预产期便在这十日了。”
“云梦川的水已经通过新渠,引到王都了没有?”
“王都已经通水了,新渠所经十八州县,皆用上了云梦川的水。”
……
周郁川皱眉,还有什么事情,能叫他如此牵肠挂肚呢?
入夜时分,天山上的暗卫主动下山来寻周郁川,神色匆忙。
“出什么事了?”周郁川披衣坐起,伸手便捞起榻边的甲胄。
“王后娘娘顺利诞下公主。”
暗卫的消息只有短短一句,却令周郁川忍不住愣神。
柔儿生了?
他激动地抹了把泪:“传令,犒赏三军!”
是夜,万晋王策马亲自在营中报喜:“吾添掌上明珠,尔等同喜!”
宿在营帐中的荀临月隔着栅栏,看见一贯临危不乱的周郁川,像个毛头小子第一次当父亲一般,傻呵呵地在营中策马乱走,忍不住对自己择婿的眼光有了一丝怀疑。
“不是说那王后出身低贱么,生的又是女儿,为何万晋王这般开怀?”她皱眉问身边的副将道。
副将被万晋军中的气氛所感染,万晋王得女,将士们半夜不睡觉,点起篝火庆贺。
“万晋王乃是性情中人。”副将干巴巴地应了一句,笑呵呵地看着那边的将士庆祝。
“哼,一国之君不该如此情绪外露。”荀临月有些不喜道。
不过这个男人乃是当世英豪,全天下再也找不到如他这般智勇双全,又生得这般倜傥的。
不过她们扶风国的女子,可是不会甘心当妾的,希望那个低贱的王后能有点自知之明。
聂柔生下女儿之时,天山上鲜花在深夜次第绽放,馨香扑鼻,直到翌日夜晚才又收拢花瓣陷入沉睡。
天山顶上的一道彩虹,一直从清晨挂到了正午,才悄悄消散。
“吉兆吉兆!”祝婆婆咧着嘴笑,又颇有些失落道,“往后她就不需要我的温泉了……”
谁也不知道,那温泉便是从天山神眼上引下来的一条小小支流,老圣女的丈夫为了讨她欢心,悄悄替她引到了净房中。
万晋国大捷的那一日,荀临月找到周郁川,目露欣赏地看着他。
“你我二人联手,天下尽在掌中。”
毕竟是帮助了自己的女将,周郁川也不好太过冷淡,便端起酒碗和她碰了一下:“多谢荀将军助我等。”
荀临月喝了酒,便道:“天下从没有白得的好处,万晋王应当知晓这个道理。”
周郁川了然地颔首:“但说无妨。”
“我要北狄一半的疆土,或者,你身边的王后之位。”荀临月大大方方道。
周郁川微沉了眉目,这场仗中,扶风国的功劳绝不至于让他奉上半个北狄。
况且万晋国本就夹在扶风国和北狄之间,若是给了半壁北狄的疆土给扶风国屯兵,万晋危矣。
“要么打一场,要么做贵妃。”周郁川也亮出了自己的答案。
打仗,无疑是对如今的万晋国大为不利的一个选项。
若是迎一个贵妃回去,以做缓兵之计,倒是未为不可。
“我不做妾,”荀临月冷然道,“天底下还没有男子能够优秀到让本将心甘情愿做妾的。”
但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说服周郁川同意,为自己找一个足够卓越的夫婿,也为扶风国牵制住一个隐患。
是以她缓和了语气道:
“我能带给你的东西,别的女人都给不了。”
“我能给你你的雄才伟略所需的金银财宝、兵马粮草,乃至我这个人,都能随你冲锋陷阵,誓死护卫你。”
“你想要的儿女绕膝的温情,我也可以给你。”
都是女人,谁还不能生孩子了呢?
她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已经足够让人心动,但凡头脑清醒的人,都应该知道她的分量。
可眼前的男人只是笑了笑,满饮碗中酒道:“荀娘子,成亲过日子可不是这样的。”
荀临月不屑道:“以你我的身份,合该闯一番大业,而不是和平头百姓一般,庸庸碌碌无所作为。”
“难道说,这不过是王上拒绝和扶风国联合的托辞罢了?”
“或者说,王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