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攸行嗤笑:“迟书生,你开玩笑吧,我们军汉素来爱动手,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营生!我最怕念书了,看到书本就头疼,凭什么用我所短来攻击你所长?我坏掉的是我的身子,又不是我的脑子!”
他“刷”的一下,倒转了红缨枪,枪尖对准迟相贤。
迟相贤脸色“刷”的变得跟纸般惨白,转身就逃,脚底后面扬起老大一股尘土……
叶青鸢一声“帅”字还没喊出口,楚攸行又“刷”地收起了长枪,道:“走吧,回家。”
俩人边走,叶青鸢忍不住好心新,问道:“楚三,你怎么从家里跑出来了?”
“去找铁匠订做些工具。”
“什么工具?”
“种地的工具啊。你让我和月明开荒,难道用手挖啊?”
“……”叶青鸢觉得有道理,她道:“那你身上有钱吗?够不够用?”
情绪之稳定,直叫楚攸行反倒出乎意料,他看了叶青鸢一眼,道:“回家再详细算。”
才走了一会儿,后面有人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喂!楚三!你刚才聊一半跑了,你还没有最后一锤子定音呢,那些锄头、镰刀、钉耙,这会儿还继续要不?”
来人腰大膀圆,光着上半身只穿一条皮围裙,黑红脸膛,正是村子里的铁匠老涂。
楚攸行说:“我不是给了你定金么,必须要的啊。”
涂铁匠说:“那你得仔细说清楚咯。还是就按照你画的图纸来打?里头好些东西我没见过呐……”
叶青鸢瞪圆了眼睛,看着楚攸行跟老涂谈事情,完事后老涂笑容满面告辞。她才得空插嘴:“你跟人家谈事情谈一半跑了啊?是为了我?”
不是她自恋,而眼前事实只能指向一个真相啊。
楚攸行没有否认:“嗯。你们动静闹太大了,村子里估计也就那几棵老树不知道了吧。”
叶青鸢不由得道:“你怎么说话的……”
心里却涌上一阵暖意。
有人关心的感觉,总是美妙的。
月明穿着新做的衣服,草鞋,带了圆顶草笠,俨然个当地青年农民的模样,站在村尾小路拐角处,探头探脑的。见楚攸行和叶青鸢回来,笑容满面,迎上来道:“三爷,三娘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楚攸行说:“让你看家,看好了没有?这位是你三娘子的娘,你叫奶奶吧。快帮三娘子背奶奶回去。别大吵大嚷的,惊动了人。”
月明忙上前去接了叶王氏,背回了家。
……
回到家里,叶青鸢犯了难:“只有两张床,其中一张还是破的……怎么办?”
吃吃喝喝,穿衣带帽,难不倒她,甚至比常人优秀百倍。然而一无所有地从基建开始,她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楚攸行看了一眼傻呵呵的她,说:“月明,你把旧床背到西边耳房去,今晚我就搬过去。我的床让给奶奶和三娘子睡。你会搭凉床不?”
月明答得响亮:“会的。大的不大行,不过一个人凑合睡那种,手拿把掐!”
楚攸行说:“院子里还有好些竹竿,还有剩下的油布,你扯来搭个凉床,去灶屋里凑合两天。等过段日子做个正经床。”
叶青鸢不禁多看了楚攸行一眼,灶屋里全都是吃的,他对月明倒是放心。
就连月明自己,也抖着嘴唇,满脸震惊。直到楚攸行对他点了头,“快去。”
月明才抹着眼睛走了。
移好了破床,月明忙来忙去的,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敲敲打打的动静。
叶青鸢让叶王氏躺好,把了脉,“还好,都是皮外伤,头上有个包,就磕到了才晕过去了。最好是能卧个蛋热敷,一会儿就好……行吧,我去后山掏鸟蛋去。嗯,楚三?”
楚攸行一直没吱声,她以为他不在,结果一回过身,看到楚攸行咬着牙关,双眼紧闭,脑门上青筋暴突,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要死了,他还没痊愈,这会儿伤发了!叶青鸢严肃下来,过去搀他:“你快过去坐下,我给你施针!”
楚攸行一声没吭,全力抵抗浑身上下千根银针乱刺般的剧痛。就连叶青鸢怎么把他送到西耳房都没知觉。片刻过后,唇间有凉凉甜甜的东西喂入。
“水……吗……”他梦呓般喃喃。
叶青鸢听他能说话,心里石头落了地,低声安慰:“喝吧,喝吧。对你有好处的。”
事发突然,来不及熬药,她把空间水直接放调配人参提取液,配合两颗成药搅合融化喂给了楚攸行,几种强效药力多管而下,果然事半功倍。
楚攸行铁青的脸,肉眼看着重新有了血色。
他又运了一会儿功,浑身出汗。叶青鸢拿了块布给他一擦,看到帕子上染了淡红色,吓一跳:“这是什么……啊,是汗。”
凑近闻闻,带着淡淡药香。
楚攸行出了一轮血汗之后,又再收功,睁开眼睛,眸光熠熠:“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
体内精气源源不绝,充沛如大江大河一般,就连连日没有知觉的双腿,都感觉到了足心发热!
叶青鸢说:“没什么,就是前阵子去店里,大夫给我的药。那个大夫被抓去跟水上飞诊疗了,这是给水上飞的方子,我厚着脸皮,讨了来。”
楚攸行道:“水上飞……还活着?我这致命伤就是他三掌打的,同样地,我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拳。他和我功力差不多,那大夫既能治他,就能治我。呵,也算是我命大了!”
叶青鸢垂眸没应,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听说……我只是听说哈。官府拼了命的救活水上飞,打算套出他们最大的宝库过后,才当众处斩。”
楚攸行不置可否,淡淡的道:“那是顺理成章了。你出去下,我要趁着眼下药力强劲,再给自己调理下。”
叶青鸢果然走出去,还带上了房门。
时候不早,她也该要做饭了。
做饭之前,还得问天问地要食材。叶青鸢没有怨天尤人,坐地娇妻,穿了个蓑衣戴上斗笠,拿起屋角的背篓柴刀,就钻进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