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摸到筐筐细软的头发，柔嫩的皮肉，叶青鸢的直觉应验，还是倒抽一口冷气：“你，你竟然是个女孩子！”
难怪不乐意剃秃瓢！
楚攸行那么冷静的人，脸也裂了：“那，交给你了……”
来到叶青鸢手里，筐筐明显放松多了。小女孩仍旧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叶青鸢取出女红剪刀，一番修剪，再用篦子仔仔细细篦干净筐筐头发里的虱子，牵着她的手道：“楚三，剩下的人交给你了。我去给筐筐清洗。”
她把筐筐带进灶屋里，直接关上门，打了一桶热水，给筐筐洗头发。草药水洗了三遍，肥皂打了两圈，才算把虱子清理了个九成。
“姐姐，洗澡，我自己可以的。”筐筐小小声地说。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叶青鸢就答允了，“好。衣服的话……”
她取了一套自己的新衣服来，说：“穿这个吧，我没有穿过的。袖子裤腿长了就卷起。”
筐筐看到那细棉布做的衣服，黑葡萄般的眼睛亮了：“这，这真的可以吗？”
叶青鸢说：“你先穿着呗。我也不差这一套衣服。”
筐筐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双手抓着自己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深深弯了弯腰：“我，我愿意给姐姐干活，报，报答姐姐。”
她大概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小脸憋红了，叶青鸢说：“行。那你必须用心尽力。我先出去了，你这边自己洗好。记得打肥皂。”
把灶屋门关上之后，过了一炷香时分，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清清秀秀小姑娘。包括叶一骏在内，八个少年全都瞪圆了眼睛。
叶青鸢：“……”
楚攸行：“……”
筐筐羞红了脸，低着头。
“这可棘手了。”楚攸行沉了沉眸子，率先开口：“筐筐，你还记得你家住哪里吗？你是怎么到洪山县的？”
筐筐茫然摇头，道：“姐夫，我都不记得了。”
叶青鸢揉了揉眉心：“筐筐刚才跟我说了，她愿意留在家里，给我们干活。”
楚攸行道：“意思是当丫鬟吗？”
原以为筐筐不懂“丫鬟”的含义，谁知道她眼睛一亮，跪下来道：“我愿意！我愿意跟着姐姐，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说着，接连给叶青鸢磕了好几个响头。
叶青鸢说：“那你以后就跟着奶奶做事吧。只要勤快点，我们家不会亏待你。”
于是筐筐又去见了叶王氏，从此以后叶王氏也算有了个膀臂。此处话长，按下不表。
忙过了之后，叶一骏和小豪领着少年们去张罗晚上睡觉的地方了。叶青鸢一家子才有空闲坐下吃饭，楚攸行看到叶青鸢拿筷子的手微微发抖，给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说：“对不起，今天累着你了。”
他很真诚。
而且，光看那张脸，也足够解乏了。
叶青鸢疲劳尽消：“该说感激的不是你，是另有其人。”
叶一骏很有眼色，赶紧跟上：“姐姐，辛苦你了。回头我一定好好给家里干活！今天剩下的活儿，你一概不用动手，全都交给我了！”
楚攸行缓缓举手：“还有我。”
屋外多出来八颗脑袋，异口同声：“还有我们！”
“还有你们……”叶青鸢嘴里还含着一口饭，差点儿噎着，她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感动到，理性使然，反问，“你们住的铺盖呢？都张罗好了？”
小豪说：“都准备好了，屋檐底下的木板就是。晚上堆上稻草，又暖和又方便。”
叶青鸢说：“可惜我们家地方浅窄，只能让你们打地铺了。我刚才倒是琢磨过，能不能请人急就章的在后院里加盖个小房子，打几张双层床。先让他们过了冬再另做打算。”
楚攸行道：“我觉得可以。横竖他们人都不大。下午我们就去找楚五叔问问。”
叶青鸢道：“他的伤大好了没？”
楚攸行夹了一根青菜，“早就好了，还一直嚷嚷着要来感谢你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两口子匆匆吃过了饭，就要去楚五叔家。叶王氏笑道：“阿弥陀佛，你们两个，一天一天的，事情多得张罗不开。上次裁新衣的时候还剩下点布料，我看看下午给筐筐和两个最小的裁一身衣服出来。”
叶青鸢道：“娘，那就辛苦你了。”
叶王氏直笑：“不辛苦，不辛苦。家里人多热闹，我反而欢喜。”
……
出了门，直奔楚五叔家。叶青鸢得到了上宾般的礼遇。楚五嫂满脸堆笑，端来了最好的茶水外加一小碟香喷喷炒花生米，用来招待叶青鸢：“楚三，三娘子，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啊？”
楚攸行道：“我们想要请楚五叔帮忙盖个小房子。包工包料。不知道楚五叔现在能不能揽下这个活儿？”
不出所料，楚五叔楚五嫂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叶青鸢乖觉，对楚五嫂说：“嫂子，我看你屋后的柚子结得挺好的。我正想个果子吃，能不能摘几个给我？”
楚五嫂立马站起身：“可以可以。来，我带你去摘！”
跟着楚五嫂到了外头，隔着墙，叶青鸢隐隐听见楚五叔叹气：“……走动自如，但爬高爬低却还是疼得厉害……”
楚五嫂红了眼睛，低声嘟哝：“之前多龙精虎猛一人啊……要歇过来，怕是得一年半载了。要不是你们出面帮忙拿回了工钱，我们一家子就得喝西北风。”
叶青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含糊着安抚楚五嫂：“没事的，很快休养回来了。”
心底里暗地物色村子里还有谁会盖房子。
楚五嫂说：“刚才听说你们是要盖房子，是要翻修你家祖屋么？”
叶青鸢一愣，摇头：“不是。就是我弟弟叶一骏，不是被认了回来么。他还有几个苦兄弟，也一块儿投奔过来了。我们家住不开，就想在菜地旁另建个屋子，给他们住。”
她简单地把事情跟楚五嫂说了一遍，最后比比划划的道：“其实很简单的，小瓦房就行……没有瓦匠的话，稻草顶也可以，地方也不大。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