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座金山让你不堪重负。你知道害怕了?”
萧青没有露出什么害怕,只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萧青神思一动,眼中起了些光亮,不假思索的他正要开口,苍祝立刻一指他,“不许说皇姐。”
萧青立马没了什么精神,“那没有了。”
苍祝眯着看了看他,怎么也看不透似的,“如果你担不起这些封赏,你也没有办法担得起朕的皇姐。”
“这不是一回事吧。”萧青仍然坦然自若,他两袖清风清得袖子都漏风了。
苍祝可不习惯这样的臣子。
“你还以为这是两回事?这就是你选的路,你要和她在一起,那你面对的就是这些。朕以前就警告过你,你从来不听,你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可以狂妄,你的豪言可以说上千遍万遍。因为当时的你什么都没有,你不怕,你只有枯骨长魂。但现在朕让你成为什么都拥有的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只有枯骨长魂吗?”
萧青熟悉这座宫阙,但萧青根本没有认识到它。它从来都是以金装堆砌,是一个奴远远想不到的金碧辉煌。
里面的人,因为萧青的选择,一个个都与他有了交集。萧青却从来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远比他身上的金山还要难以承受的人。
苍祝要做到,就是让萧青坠入这里,他才有资格去埋葬他的枯骨长魂。只有把清高的人拉到一片金山银池里,才能见到真正的人心。苍祝才以此为局,想要探得萧青那些狂言后的另一面。
可是这一局有点偏了,就像苍祝还没赢过萧青的剑一样。萧青总是让苍祝以为的结局发生改变。
“臣一人一心,枯骨长魂,一切身外之物,都非是我。”萧青依旧如是回道。在他眼里,那些东西都比不上他心中所爱。
苍祝不喜欢这个回答,他站起身来,试图以帝王居高临下的威严审视萧青。任何一个臣子,都知道俯首而屈,可萧青平静地看着苍祝,没有丝毫的屈服。
萧青从来不是城府深暗之人,他甚至把他的心披露得一览无余。这份一尘不染之心,浩瀚如雪,苍祝满眼望去,竟不可窥一物。苍祝不喜欢这种落败,不喜欢看不透一个人。
“在你的眼里,世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君王,都是与你同起同坐的人。所以你不怕朕,所以你胆大妄为。”苍祝从萧青感觉到了这份桀骜。
这种桀骜苍祝在苍婧身上也偶尔能感觉到。但苍婧比萧青聪明,她知道掩藏,所以苍祝也不点破。萧青却不同,他太显露了。
苍祝满朝都找不出像萧青这样的人,即便是忠臣之中,章子英那老头子,也是因恪守君臣之道,走到今日。
萧青却从不言说对君忠诚。苍祝心里还揣测着,萧青自称臣,不是甘愿的臣服,甚至从未想过臣服。萧青口中的臣,不过是与将领这种官职一样的名头罢了。
萧青不仅无所畏惧,还道, “陛下不是怪我胆大妄为,而是怪我未表忠心。”
“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苍祝慌了神,他没有从萧青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还把自己扯入了更大的疑惑中。
为什么萧青不像一个臣子,他怎么敢?他仗着什么?皇姐吗?
“你别以为立了个军功,就能这么狂妄。”比起奸佞小人,萧青似乎更能让苍祝胆寒。他既然不像是一个臣子,苍祝更要让他知道何为臣子。
“臣认为,陛下要的忠心,不是像今日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陛下对这种忠心不屑一顾。陛下要大平有盛世,百姓安居乐业,所以陛下需要的忠心,是一颗志同道合的心。”
“你一个刚立了军功的将军,根本就不懂为官之道,”苍祝说罢又看了看萧青那无畏之态,“不,说你不懂还是好听的,你是不屑明白。”
苍祝不习惯被人这样说破。萧青确实言中了苍祝的内心,可苍祝就是不愿承认。没有臣子可以看破一个帝王,即便是帝王自己,有时候也并不懂自己的内心,他甚至也会害怕自己所做的事。
“我当将军,为什么要去理官场的是是非非?陛下会喜欢我理他们吗?”萧青反问。
苍祝哑然,他当然也不喜欢。
帝王就是这样,左不顺眼,右不顺心,不过都是因为那个人不顺自己的意。
“你没看到今日朝堂之上,犹如战场吗?”苍祝面对萧青这般人,真是左右不自在。他不敢放下戒备,可又想,与他畅所欲言是否更为自在?
对一个臣子畅所欲言,又没有一个帝王敢这么做。而且苍祝没有打算和萧青直言不讳,他本来就是探探他的底,是萧青把他带进了另一场漩涡里。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不让臣说话,是故意要臣看看。”萧青仍然直白,毫无保留。
苍祝终于被他说烦了, “没错,这就是朝堂之上每日的寻常事。今日太尉和丞相一搭一唱,你可知这两个老东西当年为了丞相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现在为了各自的利益,从对手变成了朋友。这里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今朝文臣由丞相掌管,武将由太尉掌管,他们联手,意味着满朝文武,都要和你作对。”
苍祝讽笑着萧青的无知,那笑声低沉又凄凉。
苍祝看到萧青投来怜悯的目光,怔怔半刻。苍祝没见过萧青自怜,他只会可怜别人。也就是说,这个出征归来的将军在可怜他。
从来没有臣子会懂帝王的悲哀,萧青却可怜他。
苍祝害怕了,萧青又看破了,苍祝在笑他的同时,更是在笑自己不得挣脱。
苍祝变本加厉道,“你不觉得如芒在背?朕再告诉你,你的三姐协理后宫,亦是人心不服,多少人要她死,她也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来支撑。她光靠皇姐,亦和你今日一样。这就是你们选的路,你明白吗?”
“我明白。”萧青平静道。
“你明白什么?”苍祝皱起眉头,“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将军,无所谓这个,无所谓那个,又会明白这些危机重重吗,那是性命攸关的事。”
“那些无形的权势,每个人的明争暗斗,前朝的波波诡云谲,臣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