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套面前彻底放飞了自我。
经纪人接到助理近几天的报告，愁得嘴都发苦了。
今天一大早就飞过来探班，特意买了自家影帝最馋的早餐带到酒店，苦口婆心劝他：“天朗，你要感谢原清陌，私下里相处随意点就可以了，公共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你的艺人形象。”
吴天朗接过他带来的早饭，迷你型号的衡水馓子和油饼抱蛋，还有花生豆浆，坐到酒店沙发上，一边吃，一边反问：“那你看，我是个偶像，还是个演员？”
经纪人猜到他想说什么：“你又不是小学生，为什么要做选择？两个都要不行吗？再说了，当演员也要注意形象啊！”
吴天朗一歪头：“我真实的形象不好吗？不可爱吗？”
经纪人一噎：“可爱，可爱……但你也得看看观众喜欢什么吧。”
吴天朗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观众喜欢惊喜呀。性格转变，不就是个很好的惊喜？”
经纪人可不买账：“谁知道是惊还是喜，万一反响不好呢？”
吴天朗正色：“认识陌哥以后我想了很久，其实也没必要一味地为了观众和粉丝而端个人设。像陌哥那样真实面对世界，才是我更想做的。”
经纪人抢白：“你跟他比？他一个小龙套，他真实不真实nobody cares好吧！再说了，你了解他多少？你知道他真实？”
特么的，果然是原清陌这个小婊砸带坏了自家娃！
吴天朗掰了一小条金黄油脆的馓子，放嘴里珍惜地嚼完：“比你了解的多，比如说，他懒得搞交际，懒得记住人，很多人反复见过他也认不出，也从来不屑于掩饰这一点。”
他得意地扬起眉笑：“但是他能认出我。”
经纪人冷笑，“他认识你有什么稀奇，你是影帝，谁不认识你？”
吴天朗摇摇头：“不是因为那个，陌哥这人不在乎这些。你看，你也算有头有脸的大经纪人吧，我们一起见过陌哥几次了，我敢肯定，他认识我，但是不记得你。”
经纪人怒，他认识你个屁！他是认识鸡脆骨！
正好这会儿工作人员来通知吴天朗去候场，经纪人赶紧把旗子往桌上一扔。等吴天朗跟清陌他们打完招呼离开，他也跟清陌客气地说了声：“那我也先走了。”
清陌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小方云萌她们，就低头接着粘旗子去了。
经纪人一边转身跟着吴天朗离开，一边回味了一下刚才清陌那个眼神——靠！这个小龙套果然不记得他！
桌边只剩下三个人在做收尾工作，云萌擦了擦手，终于有机会来起手机问：『什么时候去？』
清陌一边飞快地往最后几根竹条上涂胶水，一边回答：“明天一早就走。”
云萌了然，佟姐这是不放心，亲自来护送清陌过去。早来一天，大概是特意留的跟老公王达业相处的时间。
神君拿从前汇报“今天杀了两百魔族”的口吻，跟身边扎着小辫儿的女孩分享：“佟佳说节目那边会给我们一万五。”
语调平静，只有没头没脑的话本身，似乎透出一丝丝期盼。
云萌知道他想挣钱，听到好消息比他还兴奋：『真棒！恭喜恭喜呀！』
说起来，刚才那句话总觉得多了个“们”字……哦，可能是指他和佟姐。
粘完旗子，小方千恩万谢地搬去拍摄地点。
云萌正要回群演那边，就听到清陌突兀地问话：“我收吴天朗一万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佟佳好像不高兴。”
啥？云萌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收谁一万块？收了吴天朗什么？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君有自己的逻辑——吴天朗说要给，他就拿了，又不是他抢的，算起来还是他凭实力挣的呢，完全没毛病对吧！
但是佟佳翻了好多白眼，他不太确定是她不太高兴，还是天气太热她快要晕了，毕竟凡人的身体真的很废柴。
听清陌一五一十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云萌有点啼笑皆非。
她当然迅速明白了佟佳为什么会气急败坏，但是要怎么给清陌说明白……她看了看面前这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眸，有点犯难。
仔细斟酌了片刻，云萌才开始打字：
『佟姐可能是希望，遇到这种情况，你能够推掉，什么也不要吧？』
“他特意来找我，想要给我，我才要的，为什么要推掉？一万块太多了？”清陌不解。
神君觉得其他都没问题，唯一拿不准的就是——一万块会不会太多？
他在天界时，灵草论捆，仙石论堆，都随手乱扔随便给人，对凡间的钱更没有概念。当时就是顺口说了个数字。
现在想想，一万块可以买一千句云萌的文案呢，好像是挺多的。
清陌的眼珠生的比常人更亮净一些，这一刻带着疑惑望过来，平时高挺冷厉的大家伙，就显出一种剔透的纯粹感。
像小朋友才会拥有的那种眼睛，云萌心想。
『不是数目的问题。』云萌两眼望天，云萌努力解释，『就是，别人会觉得，你选择推掉比较好。』
怎么跟小朋友说明，你经纪人不想你贱卖，想要既有个好看的姿态，又能从影帝那里赚更深层的利益呢？
“别人怎么觉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清陌更不解了。
『这就是社会压力呀。如果A被B帮了，那A要尽力地去报恩，大家就认为他做了正确的事。但是B要不断推拒，做出不图报的姿态，才是对的。所以吴老师主动要送，别人就会觉得他很知恩图报，但如果你要了，就会被认为是挟恩图报。』云萌开始掰碎了讲解。
“所以他应该给我，然后我应该不要？”清陌奇道。
『这样来回一下，两边就都符合社会期待了。』
是滴小朋友，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伪！
清陌捋了捋云萌话里面的逻辑：“他需要专程来找我给我东西，然后我需要不断推拒，让他给不成我东西……那他不就白找我了吗？两个人都白费时间？”
清陌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