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潜伏在犯罪组织的安室透来说,便利店的收银员工作是个很合适的伪装。
这里鱼龙混杂,人流量众多,负责联络他的警员可以混在前来购物的顾客之中,在收银的时候,将情报纸条混在零钱里面交接,偶尔还能通过同事间的嬉笑打闹传递情报。
安室透站在收银台前,挨个清点商品价格并进行核算,然后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借着大件商品的阻挡,他毫无痕迹地将一张巴掌两指宽的纸条藏进衣袖里面。
“这是找零,请您慢走。”
他当着对面那人的面将硬币数好放回其手中,这位提着提篮的顾客点点头,离开了漫长的队列。
又继续接待了几个顾客,安室转头看向一旁另外一个服务员:“上杉,能帮我暂时顶一下岗吗?我有点不舒服。”
在得到同意之后,他走进卫生间里取出那张纸条展开查看。
这一看,他的脸色凝重起来。
为了隐蔽起见,纸条的尺寸很小,自然上面的内容也就只有一言两语。
不过内容虽少,但意思明确——出于必要原因,在做好准备之前不能杀佐藤敬吾。
必要原因?做好准备?
安室透猜测着这后面可能存在的理由,作为秘密警察的他对于某些肮脏的想法知之甚多,一时间各种权钱交易涌上脑海但被他逐一否决。
他现在的卧底任务是绝对的第一优先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像这种犯下累累罪行的官僚用来当作取信组织的筹码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为什么要做好准备呢?
当天夜里,他在确定周围没有监视的时候,找到组内与他接头的人员——风见裕也。
也就是白天向他传递情报的那个客人。
“这是怎么回事?”
见面的时间紧迫,每分每秒都分外珍贵,安室见到风见裕也的第一时间便询问道。
“是这样的,经过上面的人讨论”
“佐藤敬吾的受害者很多,如果他意外身亡的话,对他罪行的调查就会无疾而终。”
“这样的话,那些被害者就只能忍气吞声,没办法获得该有的赔偿。”
在岛国,做了错事先鞠躬,不行就下跪,再不行就自杀。
死者为大的理念之下,一切的错误都会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终结。
而佐藤敬吾这样的官僚,如果在任期内遭遇刺杀而死以后,有人调查出他生前犯下各种罪行,给国民造成了无数的损害——
这种情况在岛国这个神奇的地方,回应往往不会是他死了活该,而是——
人都死了,还追着不放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他生前是做了这么多错事,但现在他死了,被他伤害过的那些人可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样的话。
当然,这不是这些人不懂其中的道理,才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他们只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当不公的事情落在他们头上,这些家伙的叫唤一个比一个惊天动地。
而且,对于其他的官僚来说,这种事情同样会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为了避免自己以后落得一样的下场,他们会默契地对调查者进行施压,让其迅速结束调查,当作无事发生一般。
至于被害者的声音没关系,上等人老爷和下等人种族不同,有谁会真的关心鸡圈里下蛋的母鸡过得到底怎么样的呢?
“所以说”安室透张了张嘴,他清楚这个道理,想要把真相揭露,让被害者得到正义只能将其送上审判台上
但是,真的会是这样的理由吗?
感性让他选择相信,但理性却让他质疑。
什么时候,cia指导下,特高课改组的岛国公安会做这么人性化的事情了。
他看着风见裕也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其他的意味,但没有结果。
这位后辈的眼中满是坦然,仿佛对这个说法坚信不疑。
事实上,曾经的降谷零也如同这个后辈一样,相信正义,相信应有的报偿。犯罪者必须得到审判,私刑必须严格禁止。法律的准则重于一切。
而现在——
刨除远大的目标,卧底的本质就是让好人逼着自己变成坏人,善良变为邪恶。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毅力者能够约束自己的想法,让自己牢牢地站在底线的前面,始终不越雷池一步。
降谷零,这位将岛国当作恋人的角色,当然有着这样的毅力。
然而现在,在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他那一直秉持的坚守出现了一丝的破绽。
任何事情,从零到一很难,但从一到多却很容易。
就像当初他认为那个炸弹犯杀了萩原研二就该死那么同样的道理,他这个杀了诸伏景光的人也该死。
当怀着这种信念的时候,与其说他是在完成公安的卧底任务,倒不如说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尽全力用自己的手段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对现在的他来说,直接杀死佐藤敬吾这样的人,防止他们对国民的侵害继续下去也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
“好吧。”没能从风见裕也眼睛里找出疑点的安室透接受了这个结果,继续问道,“那后续的行动应该怎么办呢?”
“是这样的,上面打算从监狱中提一个身高体型和他差不多的死刑犯,用来当作他的替身,刺杀的方式选择炸弹,连带着佐藤敬吾的宅邸一起炸掉。”
“那佐藤敬吾本人呢?”他问道。
“他本人会被秘密关押,一直到尘埃落定之后他会接受相应的审判,受到应得的惩戒!”
在组织被捣毁以后进行审判安室透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看起来确实比现在杀死他要合理得多。
死刑犯作为替身能够应付组织——组织还不至于随便一个死人就要做dna鉴定。
秘密关押能够中止佐藤敬吾的罪行,不会造成更多的受害者。
事后的审判还能保证律法的权威,维持社会的稳定。
一举三得。
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安室透默认了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