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我几乎都是处于难眠游离状态。很多事儿在我脑海中如同恶魔蛰伏般挥之不去。
越想越觉得整个人都闷闷的,气呼吸不上来。
我看着闻东,眼里在刹那变得模糊了起来,可不知是泪水使然还是其他。
我甚至在想这一切是否都是真实的,或许只是我虚构出来的一个场景?可下身的疼痛酸麻感却实实在在告诉我这一切的真实性。
我无法将自己完全置身于这里,我怕打扰到旁边的男人睡觉。我必须得走,我已经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一个被沉压了许久的暴躁恶魔就快要被激活。
我得走。
凌晨三点,我从出租房走出,街面上几乎已经没了行人,若不是心里那头猛兽致使,这个时间点我无论如何都不敢只身下楼前往。
最后由着最后一丝理智找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驻足。
老板看我身着睡衣,眼带疲惫,声音略迟疑:“美女,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估计是把我当成了刚和男人吵完架跑出来的可怜女人打理了。
实则不是这样,是我伤害了闻东的心。
他那么聪明,不可能没有察觉。
像他这样沉默寡言、自尊心高大的男人,又如何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哄他一下子将家里的事儿全都说给我听的?
除非他是故意。
他是在给我机会,是在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我太明白了,可我也同样是个人,即便心里怀抱着对他的歉疚,却也同样心疼这般处境的自己。
我没在收银员面前展现出可怜的一面来,对她摇摇头,低头看锅里煮的东西,干净利落下了单:“老板,帮我来一份关东煮,随便什么都行,二十块之内。帮我送到这边,谢谢。”
我要用二十块钱在她这儿借坐两个小时,天亮我就回工地。
窗边、就餐位置面朝街面,天很高、很黑。除了路面上昏沉的路灯灯光外没什么光点。我仰面看天。
眼前不知出了幻觉还是怎么,呈现的是和闻东认识以来每一个场景。
初见时,他曜黑如星空的眼,漂亮帅气,同样也如同星辰般深邃、充满未知。
他沉闷内敛、执行力高、悟性也好。
后来开了荤,小子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眼里总是充斥着贪恋和热情。蹲在我身下时,还带着无穷膜拜,说话时又是那么真挚诚恳。
却也坏。
只有他敢在我面前说“没死就吱一声”“邹侠,老子是你男人,你看清楚我,别找错了”“这话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这样霸道又强势的话。
他说他对我例外。
我又何尝不是?这些话若是换个男人说,早就不知道被我踢飞出去多远了。
都是喜欢在作祟。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拿钱办事,一条路走到黑。即便闻东反悔,我也断掉一段把我搅得面目全非的关系。
另外一条
“美女,你的关东煮好了。慢用。”
“谢谢。”我坐正身子,环住她放在我面前的盒子。好香,热气还在冒着。一看就很有食欲。
“老板。”
冷不丁的,我喊停了收银员。她驻足,又折回来,耐心问我怎么了。
我问她:“老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收银员:“你说。”
“嗯~~”我拖长音想了想,目视她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一个前途无量的男孩子出现在你身边,可你又急需用钱。这笔钱,他给不了。
继续,或是暂时断掉需要花钱的地方,这两者你怎么选?”
她一个纤细指头抵在下巴上,作深思状。很快给了我答案:“如果这事儿不棘手,再等等。可如果至关重要”
后面的话她不说我已明白。
是个很中肯却也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也是难以抉择的。可就在我埋头嗦了几口吃的后再抬头时,一个答案已经清晰明了地出现在我脑海中。
因为我在无边黑夜中,在静深的街道上,瞧见了闻东那一抹带着焦急和凶狠的脸。
车子刚跃过他便疾步走来。我一口吃的还没全入口,嘴里含着面扭头去看他。
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声音很沉地压着嗓音里的颤动,问:“你怎么下来了?”
“饿了。”
他啜了口气。
薄唇翕合了好几次后到底什么都没说,有气无力地倒坐在旁侧凳子上,和我身子错开的方向坐着。
我知道他这是几番复杂情绪交杂,更多还是气愤。要是我找到人现在肯定是疯骂一顿了。
他真能沉住气。
“吃饱了吗?”默了一会儿,闻东开口问。
这话让看戏的收银员都有些咋舌。
我晃头,给他看碗里还剩下不少。又问他:“你想不想吃点?我请客。”
他鼓着腮帮,沉默半晌,起身:“还想吃点什么?”
走向收银台方向,看样子是要点东西了。
“我不用了,已经够了。你点你的吧。”
“行。”
名义上说着要痛宰我一顿,可关东煮这种东西又能贵到哪里去?最后付钱不过五十。
我半夜下楼被他抓回去这事儿过得很快,就好像真的只是饿了,先后下楼找了一顿吃的那般轻松。
我和他都避开没提。
而我心里有了答案,抱着明天一早我就把钱还回去的态度,短暂入眠一个小时。
毋庸置疑,我被雷军困在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声音幽沉如质地纯黑的重石般砸下。
雷军双手交叉,靠在皮质老板椅上,问:“邹小姐,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帮你的时候诚心诚意的,现在你想就这么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还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我没花,原封不动。”几乎是滑稽取巧,我狠狠将心里的不平静压下去,尽量保持平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