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有了宋大志的前车之鉴,我已经不太敢将自己的过往以及心事都说给谁听。只要是透出去的事儿,就一定会有后悔那一天。
一开始或许真会站在你的角度怜惜你。
后来你所经历的那些丑恶竟然也是他们用来攻击你的武器。
况且,我还不想在闻东面前卖惨。
在他看不见的那边我用手紧抓座椅,也扭头去看他。声音轻而缓地问:“你不是已经把我删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那里?谁给你透露的信息?”
在工厂留家庭住址信息时我根本没留这里,再者,我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我是哪里人。
他怎么精准找到这里来的?
细思极恐。
四目对视,车厢中又静了好一会儿后闻东垂头找一瓶水拧开,仰头喝下。也没忙着拧上瓶盖,就那么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秒才启唇缓缓道:“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
“什么意思?”
我心头动了一下,突然有什么念头闪进脑袋。
计算机?
像电影里面演的那种黑客技术吗?
“你接了我的电话,我便有办法找到你。”闻东在座椅上扭头扫荡我。
“所以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他是谁?”
车厢中传来瓶子瘪掉的声响来,是闻东用了点力捏了个小涡。
我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心里想了想同他说:“你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
瓶子发出来的声响更大了,我也加深力道捏座椅。这力道像是捏在我心脏上一般,叫我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把头偏向窗户那边,拼命压住眼角和鼻头的酸楚。
瞪大眼睛不让泪流出来。
“所以,当时我问你是不是单身,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时,你全特么都是骗我的?”他咬牙切齿地问:“是吗?”
“是。”
我没否认。
扭头和他对上,能看见他横眉冷对的样子,那眉头拧得像两条毛毛虫似的。眼中泛红。
他好像真是我见过最容易红眼的男人。
闻东的情绪几乎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而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怪癖,这时候不叫他原谅我,不叫他设身处地为我想想,不想办法挽回他就算了。
居然对他破口道:“事情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但是闻东,一开始我也和你说过,我说我和你之间就算是萍水夫妻,那之后就该过自己的生活。
你现在撤离也来得及。”
“所以你觉得你这样干没毛病?觉得自己很牛逼?”
“我没那么想,我从来就没想过能和你走多久,是你。”我把头转向窗户去,艰难开口:“一直都是你在想。”
下一秒就被他猛地一拉肩膀,整个人又转了个向。
他双手擒住我的肩膀。水也因此撒了一车厢。我和他的衣服裤子都没幸免。
他就那么瞪圆了眼盯着我、凝视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我浑身撕心裂肺般的疼着,被拉扯着。
可我面对他只能以一种特别强势又冷情的面色。
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不要任何人的怜惜,也不会再主动对谁递心扉,递伤我的刀子。
他最后将我狠狠推倒在座椅上,手撤走了。坐回他的座位去,最后嗓子、鼻腔中啜了几口气后气急败坏地推门下了车。
他又进了服务区的门。
不知要去哪里。
关键是我现在说了这些话,他对我如此的反应,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不能继续坐在他车里了,我也得走。他现在肯定不想再看见我,如果是我这样发了疯去把一个人从苦海中带出来还被人这样说,我指不定想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要散伙也要心平气和地散。别像我和宋大志那样,最后搞得那么恶心。
我不能让闻东恶心我。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从车中下来,我摸手机试图打个车回贵阳,刚走到服务区路边就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扯回去。
“邹侠,你干什么?
你特么还没闹够是不是?!”
是闻东。
我对上他怒到极致的脸,只觉得每一处好像都渗着寒气。那寒气迫人,叫我大热天都觉得冷。
“你松开,我打车。”我说:“感谢你过来找我,现在没事了,我自己回去。之后你算一算费用,我会转给”
“你去哪里?又回到那个断腿的男人身边去?
邹侠,你就那么不要脸,那种没用的男人都放不下?离不开吗?”
“对!我就是不要脸!”我一把推开他,和他争锋相对道:“他是我男人,是我老公,要不是你出现我现在应该还在他的被窝里。
是你自作主张,是你把我拉出来的,要说不要脸那也是你不要脸,跟你比起来我自愧不如!”
他自嘲式的一笑,嘴裂开,冷笑:“是吗?这是你心里最真实的声音吗?”
一句话把我问僵在原地。
“我在问你话!”他一吼。
原本我还犹豫,心头也难受,现在被他这么一逼,直言:“是!这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真的不能再真!所以”
我拽紧拳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别拦着我!”
我又站到远一点的位置操纵手机打车。输入地址时我被绊了一下,在遵义和贵阳之间徘徊。
却听到他悠悠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泮水,输进去呀,现在从这儿过去只需要半小时不到,你又可以和那个瘸子翻云覆雨了!
他应该没办法在上面吧?
那还得你坐了?”
他刺激我道:“打呀。不会泮水两个字?来,我帮你,来!”
他把我手机抢走了。我整个人僵了又僵,心脏仿佛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同时啃食骨血那般疼痛难耐。一股气从脚底板冲到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