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这两个孩子成日里在姚家吃不上多少饭,之前好不容易养得好了些,这几天又饿瘦了。”
想了想,她就道:“所以我想着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二两银子的伙食费,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带着孩子来你家,成不?”
一听这话,李氏微微蹵起了眉,噘着嘴不高兴了,却并不是因为觉得怕李莹他们在这儿吃饭,她那个李莹的手,亲热地拍了拍。
“你这孩子,这话真是看不起你婶子了,你们想过来吃饭随时都可以过来,还交啥伙食费,这不是折煞你婶子吗?”
李莹笑了笑,知道李氏是真的不心疼这点儿粮食,但是她不能够不知道礼仪,想了想就说道:“婶子,你就收下吧,这也不是一顿饭两顿饭的事,你要是不收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带两个娃过来吃饭呀。”
李氏叹了口气,见李莹坚决要给,没有办法,只能应下了,但是不肯要二两银子。
“你们才多少人啊?吃的了二两银子吗,你就随便给个几十文,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再说了,我也喜欢两个孩子,你若是愿意带他们常常过来,我这院子
都生动了许多。”
说着,她生怕李莹不同意似的,摆了摆手,站起身,“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听婶子的!”
李莹没办法,只能就先这么着了,和心里却是暖暖的,金家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却处处为他们着想,宁愿自己赔了钱,也一分都不肯多要他们的。
所以呀,什么血缘关系的不重要,有时候那种血脉至亲,还不如一个善良的陌生人。
李莹早就看开了,从今以后,她才不管是什么爹娘亲戚的,别人对她好了,她必然以十倍相还,但谁要是敢来惹她,她也肯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姚明宇正在后院跟金家两兄弟训练第二批鹦鹉,李莹就走过去跟他把事情说了,姚明宇挑了挑眉,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以后要是买点儿什么好东西,也给金家送一份。”
这样一来,也不会让金家吃亏,因为常常走动着,也能拉近两家的关系。
李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又跟金家两兄弟打了声招呼,便将两个孩子留在了金家,拖金田石的婆娘张怜娘帮着照看,自己则是回了姚家背背篓,打算去山上挖笋。
她原本也是
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让金家婆媳两个跟她一起去山上挖笋的,但是李氏最近染了风寒,张怜娘得在家照顾着,便作罢了。
回去的时候,大嫂于秀秀就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过来了,赶紧迎了上去,“二弟妹,娘说……让我跟你一起去挖笋。”
李莹挑了挑眉,没想到姚家二老都跟她闹了一场,还好意思让人来跟着她挖笋。
不过也是,按照他们所说的,坐在家里啥都不做,一天都能进账五六十文钱,这样的好事,厚着脸皮也得做。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于秀秀一眼,突然轻声问道:“他们是不是让你跟我去挖竹笋,钱都给他们?”
于秀秀咬了咬唇,眼眶里泛着泪花,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细若蚊蝇一般应道:“嗯。”
李莹心里冷笑,果然就跟她想的一样。
她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去院子里拿了背篓出来,淡淡的瞥了于秀秀一眼,提步往山上走。
于秀秀一直背着篓子等她呢,见她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因为上次挨家挨户发烙饼的事情,李莹夫妻两人在村民们心里的好感度也是蹭蹭蹭往上涨,所以大家伙儿看见了,
也都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李莹也一一回了礼,装着乡村妇人的模样,东家长西家短的应了着,然后匆匆往山上走。
到了山上的时候人就少了许多,基本上走大半天才能看到一两个人。
于秀秀跟在后面,心里有些忐忑,轻声问道:“二弟妹,你说这山上会不会有野兽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目光警惕的往四周望。
李莹挑了挑眉,回头看她,轻轻一笑,“ 有啊,大嫂你忘了吗?前些日子明宇上山,还打到了老虎呢,她当时去的就是这座山。”
“啊?”于秀秀倒吸了一口气,哆嗦着身子,惊骇的看着李莹,张腿只打颤,“啥?有老虎?”
她心里有点后悔跟着上来了,可是老虎啊,要是她们遇上了,那可是得被啃得连渣渣都不剩了。
搓了搓手臂之后,于秀秀忍不住朝李莹问道:“那……你之前一个人来挖竹笋,就不怕害怕吗?”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虽然卖笋子的钱比较多,但若真是遇上了猛兽,可就连命都没了,到时候挣再多的钱,也没处花呀!”
看得
出来,虽然于秀秀平日里怂包了一些,但心地不坏,这句话还是带着几分关切的。
李莹嗤笑一声,“这世上的钱哪有这么容易得的,除了姚家那两个老货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家里,压榨小的出去给他们挣钱,其他人的钱,哪个不是刀山火海里滚出来。”
“就说大哥吧,整日里在镇上做工,整日里就没得休息过,一个月挣上二两银子,却一文钱用不到孩子身上,你说说这世道。”
她叹息了一声,心想着姚家老大才三十几岁,对,因为常年背沙包被压垮了腰,整个人看上去跟四十多的老头似的,就这样,他就在家里的一双孩子,还得受自己亲爹娘的磋磨,这姚家老两口子,还真不是东西!
这话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李莹不过是随口举了个例子,却没想到,于秀秀听了,直接就红了眼。
想到昨天两个孩子得了那包糖欢喜的模样,再想想,大毛二毛从小到大连肉都没有吃上几顿,两个孩子都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她一颗心就揪疼的紧。
可是……有啥办法啊!
于秀秀悲从心来,双腿发软,坐在地上直抹眼泪,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