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中挣扎的知夜音擦了擦汗,然后——她使劲拨开了她的双手,锁骨处的伤口展露无疑。
就在此时,她们面前,新娘的棺木开始不安躁动起来,巨大的声响拉扯住了那群人的神经,手忙脚乱地朝这里跑来。
他们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戴好帽子,双手合十,食指交叉折叠,拇指尖互顶着,嘴里念念有词,刹那间,整个洞穴内,他们的声音充斥到了每个角落,甚至于回音,都能传遍整座山。
出奇的是,随着他们奇怪语言的渗透,知夜音身上的痛苦渐渐消失,新鲜空气也得以让她重获新生。
她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揉着还有些酥麻的锁骨,诧异地看着这副场景。
她好像被当做某位神明,在接受着他们虔诚的跪拜,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紧紧盯着她,她的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却被周安眠拉住手,让她不要有所动作。
知夜音虽不解,但还是应了她的意思,轻吸一口气后屏息。
其他人也在混乱的过程中偷偷换了一口气,才不至于憋得满脸通红。
周安眠见事态的发展如她所愿,便站起身,俯视跪拜的那群人,大摇大摆地从他们旁边走出了洞穴。
她的举动给了迷茫的众人一个方向,也学着她的样子,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诡异之地。
他们出去后,皆是猛吸一口气,忽然发觉这追逐了他们半夜的黑夜,是如此的亲切,给足了他们奇怪的安全感。
郭婷叉着腰,使劲摇了摇脑袋,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她拍了几下胸脯,顿感口干舌燥:“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山吧……总感觉客栈那儿才是最安全的。”
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苏澈流揣着满腹疑惑看着洞穴口与外面交界的那条线上,放着的一根簪子,转头询问周安眠:“安眠……这根簪子,是做什么用的?”
周安眠淡定地瞟了她一眼,思酌片刻后回答她:“用来吸引新郎的。”
“什么?你是说……躺那里面的?可是他不是已经……难不成是用来……吸引鬼魂的?”赵西璇深咽一口唾沫,后背阵阵凉意。
周安眠点点头,向山下走去,声音悠悠飘来:“快走吧,别跟他撞上了,他是会杀人的。”
“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儿?”知夜音看着周安眠逐渐隐没于黑暗的背影,她有一种直觉,周安眠带他们来这儿,绝不只是单纯的旅游。
周安眠闻言,顿住脚步,表情漠然地转过身与知夜音对视,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父母呢?”
知夜音瞪大双眼,脑海里再次将母亲那通怪异的电话回忆起。
母亲知道她要来这儿,而那断断续续的杂音,联系刚才周安眠的一番话,彻底打破了知夜音一直以来坚持的答案。
他们都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但是父母并没有阻止她。注意、好、自己、不要……现在想来,肯定也不单单是让她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没做错什么吧?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周安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安然梓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安眠,此刻的她,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荣云云刚来第一天就死了,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谁又能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能不能出去!每天怕这怕那的,我感觉我都要被逼疯了!”
周安眠攥紧双手,紧蹙眉头,看着安然梓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我并没有逼你们,这是你们的选择……还有,小点声,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他们不会听到。”
“快要天亮了。”宋更停抬头眺望远方,打断她们的争执。
天边开始蔓延起一片雾蒙蒙,亮光由远及近突破重围,乌云被一层层破开。又要重见天光了。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周安眠出神一瞬,继续着自己的路:“赶紧下山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即使他们再愤怒,也深知对这里最了解的依然是周安眠,只好半信半疑地收起心思,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又是来时的路,只不过此时没有了危险的追赶,只有一路无言的氛围,他们时刻注意着脚下的泥土与路障,警惕着所有可以导致他们受伤的东西。
这一路过于安静,好像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沉默,只希望有未知因素能够让他们冰释前嫌。
周安眠思绪飘飞到不知名地带,她一直看着地面,泥土由湿转干,倒塌的树木与折断的树枝随着时间的推移恢复原状,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这些场景变化他们已经习以为常,这里的白天与黑夜,就如同混乱与秩序的代表,等到第天亮,一切又都会被重置。
李雁城望了一眼山下,便看见那座早已熄灯的客栈,又变换了一次位置,它从第一次的左边,变换到了中间,现在又被移到了右边。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发现:“客栈……是不是又变位置了?”
他们探寻的视线纷纷投向周安眠,周安眠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十分熟悉:“不要看我,这我真不知道了。”
得不到答案的众人颓废地低下头,继续走着。
终于到达山下后,清新的空气便朝他们扑面而来,脚下结实的水泥地让他们十分怀念,一种踏实的感觉安抚了他们的心灵。
扬弥君拍了拍手上沾染上的灰尘,扫视一圈,问周安眠:“你说我们还有事要做……什么事?”
周安眠用手梳理了一下脏乱的头发,再将其扎起后,目视前方,语气坚定:“去客栈三楼。”
“什么?三楼不是被堵了吗?如果是晚上的话……”赵西璇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那座客栈,咬紧了后槽牙:“如果是晚上的话,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什么,毕竟那些东西,不都是想让我们去三楼吗?”
郭婷他们疑惑,他们四人不同于其他人,都是在客栈外游荡,所以后面客栈内发生了什么,他们还真不知道。
她现在一想起那只发了疯的知更鸟,就一阵后怕:“我们光顾着躲鸟了,没注意到别的……”
周安眠抿了抿唇,视线再次看向河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