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可不用猜了,一个跑一个追,不就明白了么?”杨老板摇摇头,垂首叹气道,“我早以为,这两个人没什么结果。”
柳卿章听到此处,心里不知被什么抓了一下,脸上已有愤懑之色,他脱口而出:“那何公子既不愿,也不必躲着,说清楚才是正经。让一个女孩儿在街上这样失了分寸地寻找,这算什么?”
说罢,他抓起包好的书籍包裹,几步走至门外,扬身上马,提起缰绳朝西喝驾而去。
徐菀追寻一路,已是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天色已暗,很难辨认前方是否有马车行驶。她知道凭自己双脚怎能追上何臣翊的马车,不过是徒劳努力罢了。
终于,她停下脚步,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缓慢地抬头看见一片云朵,在风中慢慢消散。
她就是不甘心。明知结局,还得入局!难道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么?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圈又酸又胀,转身打算归府。忽然听见马蹄奔跑渐近的声音,紧接着一人一马立在她身前,那人翻身下马,说道:“这位兄弟是否要赶路?在下原将马匹借小兄弟一用。”
徐菀将眼前的年轻公子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心里立刻起了疑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柳卿章道:“在下刚从明山书局出来,听杨老板说你要找你家公子。在下与何公子相识,若能帮助你们主仆二人,也算分内之事。”
徐菀还是略显迟疑,始终不去接柳卿章递过来的缰绳,她缓声道:“公子是……”
“在下是柳卿章。”
柳卿章?程琛的妻弟,她前些时日才去参加过他祖母的寿辰。名门公子当街肯定不敢做坏事的吧。
“原来是柳公子。”徐菀道。“可我不会骑马。”
柳卿章道:“在下知道何公子去春晓楼赴宴,不若小兄弟先前往春晓楼的放下,在下让何公子往这边走,你们定能在路上汇合。”
徐菀刚还黯淡的内心,立刻被一盏灯照亮了。她也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居然向柳卿章行了平辈礼,道:“那多谢柳公子了。”
“不必客气。”柳卿章颔首,再次翻身上马离去。
徐菀顺着柳卿章指的方向走了还不到一刻钟,就见何臣翊的马车向她驶来。
马车甫一停下,何臣翊掀起马车帘子,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菀道:“我进去说。”她搭上何臣翊的手臂也钻入马车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臣翊见徐菀小厮装扮,便猜度她是偷跑出来的,心想着一定发生十分要紧的事才让她如此,自己也不免焦灼起来。
徐菀道:“何臣翊,我便开门见山地和你说。二太太还有、还有你母亲都来和我说,要我给卫国公家的世子做妾。”
“什么!”饶是何臣翊一向斯文有礼,此时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不免提高了声音,“让你做妾?给谁做妾?”
徐菀道:“卫国公世子程琛,就是前些时日晚上咱们撞见的那个。”
“为什么?是谁定的?”何臣翊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询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太太是铁了心让我过去,她要将我软禁,我这才偷偷跑出来寻你。”说到此处,徐菀忍不住鼻头发酸,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何臣翊长眉一拧,当机立断做决定,“我去和我娘说,你不能给谁做妾!我要……”
“何臣翊只怕你现在也是糊涂了,”徐菀急忙打断何臣翊的话,“你拿什么身份什么立场管一个外姓亲戚的闲事。”
“那又怎样?我自会和我娘说清楚,我做不到什么都不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
“你做,你得做。我此时找你,就是让你差人告诉我继父,让他看在我死去娘的份儿上,一定不能把我就这么抬入国公府了……”徐菀说到这里,想到若是她娘还在,她哪里会这般可怜得无依无靠,因自己又想起娘,更加悲痛万分。
何臣翊伸手想替徐菀擦掉眼泪,又怕她此时正伤心,自己不合礼数的行为再徒添她的烦恼。便只得硬生生地收回手,低声道:“徐菀,你放心,我会尽快通知三叔祖,在三叔祖没回来之前,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到三叔祖回来的时候,你在家中就只好好呆着。”
徐菀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还有徐菀,我的心意……”
“我知道,”徐菀心知自己出来得太久,不得不打断了何臣翊的话,“我都知道,我那日出门赴约都是应了你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得赶到二太太把人派来之前回去。”
“好,我让车夫先送你回府。”
何臣翊下了马车,正在嘱咐车夫时,有另一辆马车停到了他们旁边。
“表哥。”一角车帘掀开,陈婧含从马车里探出半张脸,她的声音十分甜美,
“表妹?”何臣翊道,“真巧。”
陈婧含微微一笑,“我还想说呢,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嗯。”何臣翊简短地应答。
陈婧含环顾左右,接着道:“表哥怎么还没回府,是有事情要办么?”见何臣翊与他说话要仰头,极不方便,又道,“我下来与你说话吧。”
何臣翊一心惦记着要让徐菀早些归府,陈婧含要下马车和他说话,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辰,便连忙伸出手去阻止,许是心急忘了礼数,一把按住了她的手上。
“对不住了,表妹。”何臣翊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回,连连作揖。
陈婧含将自己的手也抽回,垂头低声道:“没事。”
何臣翊又道:“天黑了,不要让小姨母担心,表妹还是早些回去才好。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相赔,先就此别过吧”
“嗯。”陈婧含轻轻应声,“表哥忙完了事情,也要早些归府。”
离别时,陈婧含想望何臣翊一眼,但刚才手被按住之后,她的脸十分烫,再不敢抬头。
徐菀的马车也紧跟着前行,何臣翊满脑子装的都是她满是泪痕的脸。原想着若她应了他的,这次回京他就要像母亲提的。徐菀的母亲过世还没过两年,就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