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陛下明着对容澈还是千好万好,可暗中,却已经有了制衡打压之势,甚至放任太子等人针对容澈。
先前镜湖遇刺之事,睿王府报了官。
但朝廷却不作为,含含糊糊追查不出结果来。
槐伯越想脸色越凝重,逐渐也冷静了下来,“公子说的不错,咱们不好明目张胆的解毒,放在暗处吧……嗯,怎么悄无声息地解毒?”
“是了,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人知道她的血能解公子的毒,不然重新把她拘回府上来,到时候直接放血!”
容澈扶了扶额角:“槐伯,皇后娘娘不会容许我们拘她的。”
槐伯拧眉:“也是……当初公子能拘着她,其实也是皇后娘娘帮忙,默许的,皇后娘娘要不行,咱们的确不能直接对她动手——”
“有了!”
槐伯忽然眼睛一亮,“直接把她娶进门!”
槐伯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主意,他靠近容澈说:“她不要要对殿下使美人计吗?那就将计就计,先把她弄来,解了毒再说后面的事情!”
“……”
容澈额角轻抽了两下,无力道:“婚书还了,婚约作废了。”
槐伯愣了愣,恼恨地直拍大腿:“哎呦!早知道当初不催公子还回宫中了,现在这可怎么好——”
“不急。”
容澈气定神闲道:“我有办法,槐伯放心吧。”
“那就好啊。”
槐伯连连点头,心想原来是为了解毒,怪不得以前克己复礼的公子连美人计这套都吃。
原来是相互试探相互算计。
公子一向聪慧,如今看清了沈凝的真面目,又为了解毒保命……那沈凝定然不是他对手。
容澈劝说道:“好了,很晚了,槐伯去休息吧。”
“好嘞,老奴这就走。”
槐伯点头后,带着两个小厮仔细地把兰台阁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确定门窗都关好了,没有一个缝隙透风,暖炉也准备的够多,万无一失……
槐伯这才退了出去。
容澈起身送他离去后,又躺回摇椅慢慢闭上了眼。
屋中温暖让人舒适,即便是穿着轻薄的中衣都不会觉得凉。
身下轻轻摇晃的椅子也很舒服。
容澈只要稍微用力往后倒,椅子就能自己摇摆起来,闲适又自在。
他半闭着眼,想着沈凝那边的事情,自己的毒,容子安,还有裴书辞……没一会儿就有些心烦地睁开了眼。
容子安是沈凝这三年招惹来的,不怀好意。
而那个裴书辞,名分上是沈凝的义兄,但却对沈凝关怀疼宠的过了火。
容澈不要太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现在沈凝刚“正常”一点,就把裴书辞叫到了京城来……
容澈皱眉片刻,窝火地拉开一旁抽屉,拿了本书翻开来,想转移一点注意力。
然而刚翻开来,容澈的眸光就有些诧异,随着接连翻了两页,变得更加的古怪起来。
那俊美精致的脸逐渐紧绷,削薄的唇瓣也轻轻抿住,耳后还浮起一抹可疑的暗红。
啪!
他把那书丢在一旁的小几上,脸色难看。
他想起来了,自己现在坐着摇的椅子,是宋怀明送的,当时还附送了一本册子,说让容澈有时间看看。
容澈收下后随手放在了椅子边斗柜底层的抽屉里。
这会儿很不巧,随手拿出来的就是那本书。
那书介绍,这椅子叫逍遥椅,是用于闺房之乐的。
只有前面两页是文字,介绍椅子的构造和所用木材。
后面全是图画,便是用图画中交缠凌乱的男男女女,来演示这椅子的闺趣妙用。
椅子还在摇。
容澈沉着脸,脑海之中莫名想起沈凝那一夜跑到兰台阁来,一件一件脱下湿衣服,双手轻轻抱着自己,又羞又怯又娇。
却偏偏眼也不眨,执着大胆地盯着自己。
那粉白的玉肩,柳枝一样柔韧的细腰……
冬雪拥耸而起的兜儿上,鸳鸯戏水的绣样此时在脑海之中异常清晰。
容澈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一蜷,掌心似乎还有当时倾覆上去的绵软记忆。
容澈拧眉片刻,忽然一把抓住椅子扶手,心火嗖一下冒了起来,甚至觉得这原本让人舒适的兰台阁,忽然就好热,热的人烦躁。
“……”
容澈按了按额角,唰一下站起身来,“崔彦军!”
“属下在!”
崔彦军很快出现在容澈面前,“殿下有什么吩咐?”
“那裴书辞现在在哪落脚?”
崔彦军怔了一下。
先前不是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吗?
容澈没耐心地追问,“哑了?”
“……”崔彦军回神,梁莽说:“京城外三十里小迟庄的客栈,按照他的脚程,现在他应该刚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傍晚能到京中定国将军府上。”
容澈来回踱步片刻,抬手吩咐:“去备车,出城。”
崔彦军愕然:“可是这么晚了……”
“去!”
“……”
崔彦军只好应下。
马车一盏茶功夫就备好了,容澈穿戴整齐,披上一袭墨色绣飞鹤滚毛边的大氅出了兰台阁。
崔彦军不忘把手炉给容澈递过去,“殿下,槐伯那儿……”
“他年纪大了,现在必定已经休息了,别吵他。”容澈淡漠地吩咐,“你带一队人跟我走就是。”
崔彦军点头,跟在容澈身后出府上车。
坐上车辕往城外方向走的时候,崔彦军不由得想,等这趟回来,槐伯定然又要为了殿下这般任性之事,来数落他了。
真是想想就头疼。
容澈靠坐在暖烘烘的马车内,掌心轻抚怀中鹊梅图纹铜手炉,眸光幽暗深沉。
……